秦漢時期風俗習尚與醫藥文化  上一頁     下一頁

 

 

秦漢時期統一的多民族的封建帝國的建立及鞏固,促進了社會的發展,

為各地區、各民族的友好往來和風俗的融匯創造了條件,在客觀上對醫藥文化的昌盛也多有裨益。

 

一、歲時、人生禮儀與醫藥文化

 

將春節叫年,在中國有悠久的歷史,據《史記》、《神異經》和《荊楚歲時記》記載,春節爆竹、燃草具有辟除病魔的含意。

全家飲椒柏酒,是為了預防百病,增進人體健康,並給節日增添歡樂氣氛,有的喝桃湯,也是為了防病,後被屠蘇酒所代替。

 

正月十五元宵節起源子漢武帝時,漢武帝患病不愈,上郡有一巫師能治病,被詔入宮行巫術。神君說,天子無須憂慮,病會好轉,

侍康更後,我們將相會於甘泉宮。漢武帝於神靈非常虔誠,一高興病情明顯減輕,到了甘泉宮竟然痊癒,

於是大祭,燈火通宵達旦,隨後形成了元宵節張燈結綵的習俗。

 

端陽節的形成,有諸多淵源,到秦漢時則將紀念介子推、屈原、伍子胥、曹娥、陳監與惡月惡日祝禳、辟瘟防疫等融為一體,

逐漸表現了與醫藥衛生的密切關係。《大戴禮記》記載:「五月五日蓄蘭為沐浴。」《夏小正》記載端陽時「蓄藥,以蠲除毒氣,」

《後漢書.禮儀志》說端陽節時人們「以朱索五色為門戶飾,以除惡氣。」《風俗通義》說「五月五日續命縷,俗說以益入命。」

「五月五日以五彩絲系臂者……令人不病瘟。」又載端陽節前用菰蘆葉裹粘米,以淳濃汁煮熟,節日食用,

有一定的食療作用。端陽節有關的醫藥衛生內容,隨著歷史的發展,日益豐富,科學成分也更充實。

 

七夕在漢代有登樓晒衣之俗,後來增添了乞壽等內容,《風俗通義》記載:「八月一日是六神日,以露水調硃砂蘸小指,

宜點灸去百病。」中秋節包含具有浪漫色彩的醫藥民俗。《淮南子.覽冥訓》說,帝羿向西王母求得不死藥,

而帝羿之妻嫦娥竊食後成仙奔月宮,變成了蟾蜍。漢代人認為月中玉兔、蟾蜍、桂樹,皆與醫藥文化有聯繫,

《樂府詩集.相和歌辭.董逃行》中有「採取神藥若木端,白兔長跪搗藥蝦蟆丸」之句。

 

九月九日為重陽節。據《西京雜記》所載:漢初,宮中有「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華酒」的習俗,據說是為了長壽。

重陽所用的菊花、茱萸和酒,都有嚴格的製作要求。《風土記》認為,俗尚九月九日謂之上九,茱萸到此日成熟,

氣烈色赤,爭折其房以插頭,雲辟惡氣,而御初寒,又說:九月九日採菊花……久服令人不老,

《西京雜記》載:菊花舒時並采莖葉,雜黍米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如熟就飲焉,謂之菊花酒。

 

九月九日登高的習俗也盛於漢代,《西京雜記》:「三月上巳,九月重陽,士女遊戲,就此祓禊登高。」

後人又為這一風俗染上神話色彩。《續齊諧記》說,東漢汝南(今河南上蔡西南)的桓景,隨費長房學道術多年。

有一天費長房告訴桓景,九月九日這天,你家中有大災,可速回家,讓全家人各做一個裝茱萸的絳袋系有手臂,

登高飲菊花酒,可消災難。恆景依其囑,全家人得以免於疫病。曲折地反映了人們冀望避瘟疫、求健康的殷切心愿。

 

漢代人在春節前,按風俗要舉行一系列有關驅疫活動。據《論衡》、《風俗通義》等書記載,漢代人防病驅疫意識非常強烈,

把那些使人致病的隱匿性病因常當作病魔、害鬼——如相傳顓頊的三個兒即「瘧鬼」、「魍魎」、「小鬼」,

他們都怕具有神力的方相氏,漢代聲勢浩大的臘月驅疫活動中,大灘風俗最為壯觀,方相氏是這種舞中的重要角色。

《後漢書.禮以志》、張衡的《東京賦》對此都有記載。它反映了人們用自己的聲威戰勝疫疾的豪壯氣慨。

 

秦漢時期,由於戰爭、疫病等原因,人口增長速度慢,所以對兒童和婦女及其生育比較重視,這也是受秦趙等地遺風的影響,

醫生治病大抵也要注意這些,《禮記.曲禮上》記載:「入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反映當時重視風俗的情況。

漢代尊老之風很濃,如「仲秋之月,案戶比民,年七十者授以玉仗,八十、九十禮有加,賜玉杖長尺,端以鳩鳥為飾,

鳩者不噎鳥也,欲老人不噎。」(《後漢書.禮儀志》)在出土的漢代玉杖實物、漢畫象磚、石刻中常能發現。

賜鳩杖作為尊老的一種象徵,有其含意,古人認為「鳩肉,明目,多食益氣,助陰陽,久病虛損人食之補氣,食之令人不噎。」

「古老仲春羅氏獻鳩鳥以養國老,仲秋授年老者以鳩杖。雲鳩性不噎,食之且復助氣也。」

(《本草綱目.禽部》卷19)這種敬老風俗到東漢時更盛。甘肅武威東漢一醫家墓出土《治百病方》的同時,

即有一鳩杖,與此同時還有厚葬的時尚。

 

二、思想風俗與醫事活動

 

秦代以法冶國,在醫藥衛生方面也是如此。據云夢秦簡記載,凡外來賓客入城,對其車上的衡軛要用火熏燎,

以防馬身上未被消滅的寄主蟲等附著在衡軛和駕馬的皮帶上。用火熏燎的風俗是歷史上延續最久的風俗之一,

用這種方法除有防蟲害作用外,對一些細菌和病毒也有殺滅作用,帶有防疫性質,

對於麻風病,秦人已不認為是命中注定,而是早發現,嚴格管理,地方官吏知有可能患麻風病者,即送官府由專人檢查。

採取隔離措施,對麻風病人死囚,採取活埋和淹死的辦法,這在當時在一定程度上對防止麻風病,有其積極意義。

 

《呂氏春秋》和《淮南子》,表現出道家與醫學的密切聯繫。《淮南子》中對養生導引、煉丹、藥物等多有研究,

道家思想至《周易參同契》出現了又一個嬗變,更將研究的目標放在醫藥和人體的深層文化問題上。

 

從漢武帝以後,儒家思想佔據了統治地位,對醫藥文化的發展同樣產生了深刻影響。儒學的倫常原則,濟世利天下的入世理想,

在醫藥實踐中強調上以療君親之疾,下以救貧賤之厄,中以保健自身。有些儒士棄儒從醫,既擴大了醫生的隊伍,

提高了醫生隊伍的文化素質,對醫術和醫德的發展都有促進作用。在儒學思想的影響下,對病人的護理上也體現出君親有疾,

臣子須精心侍候。但孝道中的提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傾向,則導致對解剖學發展的阻礙,

而儒學重人事遠鬼神的觀點,對促進醫藥學科學化、沖刷宗教神學的滲透起著積極作用。

 

秦漢時方仙道的影響較深,秦代的茅蒙,漢代的張良習服食辟穀、王仲都修鍊御寒暑功夫,多有神秘色彩,

東漢道教興起後,為了在民間發展教徒,也多採用醫藥作為手段。

《太平經》中對鍊氣、眼藥、針灸等也有記述,大量吸收醫藥知識為宗教活動服務。

 

秦漢時期的具有唯物主義思想的學者及其學派,對於破除神仙宗教的迷霧,正風俗、美教化、促進科學文化事業發展發揮了良好作用,

漢初陸賈指出:「人不能懷仁行義,分別纖微,忖度天地,乃苦身勞形。入深山,求神仙,棄二親,捐骨肉,絕五穀,廢詩書。

背天地之寶,求不死之道,非所以通行防非者也。」東漢時王充,在《論衡》中有多篇論及天人關係、神形關係、醫藥史事、

衛生保健、疾病防冶,以及改變不良衛生時尚等等,在王充所處的時代,宗教意識泛濫,僅漢光武帝二年(公元26年)

「初制效兆於洛陽城南」時,所祠諸神多達1514種,至漢章帝時這種風氣更盛,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中,王充力匡時敝,

批判神仙說、骨相說、以及感生巫術、迷信禁忌、不求實際的擇時擇地等,闡述富有哲理而又科學的醫學見解,

認為人壽命的長短與稟氣薄厚有關,並非命定。「稱赤松、王喬好道為仙,度世不死,是以虛也。」

「圖仙人之形,體生毛,臂變為翼,行於雲,則年增灸,千歲不死,此虛圖也。」

 

秦漢時期的早期的醫藥交流 

 

在秦統一前,中國各地區人民在醫療上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形成了各自的醫療特色,但由於諸候國之間的分爭割據,風俗不同,

語言文字差異等,醫藥文化的交流受到一定限制,秦漢的統一,為醫藥文化的交流和發展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名醫倉公到過山東、河南、陝西等地,華佗行醫到安徽、江蘇、河南一帶,「郎中令周文者,名仁,其先故任城人也。

以醫見,景帝為太子時,拜為舍人,積功稍遷。孝文帝時至太中大夫。景帝初即位,拜仁為郎中令。」

(《史記.萬石張叔列傳》),「樓護字君卿,齊人,父世醫也,護少隨父醫長安,出入貴戚家。

護誦醫經本草方術數十萬言,長者咸愛重之。」(《漢書.遊俠傳》),這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中央和地方,

都城與各地及地區之間的醫藥學術經驗的交流。漢設「本草待詔」一職,從全國詔精幹本草者待命,

雖非為交流而設,但各地精本草者彙集京城,自是交流學問之良機。

從宮廷中被裁減下來的醫藥人員分散到地方,不少醫藥人員終生行醫於民間,如東漢韓康、台佟、薊子訓、賣藥翁等,

他們的醫事活動也促進了醫藥交流。

 

漢族與各少數民族,通過多種渠道、形式,而使各地區各民族人民的醫療經驗、方藥得到交流,秦漢時期所建立上林苑,

東起藍田,西到周至、興平、南依秦嶺山脈,北臨渭河,苑周約300里,雖非藥園,但卻是當時第一流的大植物園,

苑中花卉竹木異草品種繁多。據記載,漢武帝擴建秦上林苑後,「群臣遠方,各獻名果異卉三千餘種植其中。」

(《後漢書.韋彪傳》;《三輔黃圖》卷4)其中頗多藥用植物,如從西域而移植的有安石榴、首蓿、葡萄、玉門棗、胡桃等;

出自瀚海北、能耐嚴寒的瀚海梨,「霜下可食」的霜桃;從南方移植來的多種植物,

《三輔黃圖》記載,在上林苑的扶荔宮中,從南方亞熱帶地區移植的奇花異木有:

「菖蒲百本,山姜一本,甘蕉十二本,留求子十本,佳百本,蜜香、指甲花百本,龍眼、荔枝、擯榔、橄欖、千歲子、

百橘皆百餘本。上木,南北異宜;歲時多枯瘁。荔枝自交趾移植百株於庭,無一生者,連年猶移植不息。

後數歲,偶一株梢茂,終無花果……。」另外,苑中還養有大象、犀牛及許多鳥獸。

這些在客觀上,都增長了醫家對藥用動植物的認識,促進了醫藥知識的交流。

特別是隨著南北方的各種文化經濟的交流,對發展醫藥起到有力的促進作用。

 

一些人到少數民族地區任官或遊歷給少數民族地區帶來醫學知識,促進了醫藥經驗的交流,

東漢初,鄧訓到武威任太守,發現「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困輒以刀自刺,訓聞有困疾者,輒拘持縛柬,不與兵刃,使醫藥療之。

愈者非一,大小莫不感悅。」(《漢書.嚴(助)宋吾丘主父徐嚴終生賈傳》第34上),鄧訓幫助人們革除了陋俗,

傳播醫藥知識,拯救患者,得到他們的擁戴。又有「徐登者,閩中(今泉州)人也……善為巫術。

又趙炳,字公阿,東陽(今婺州)人,能為越方,時遭兵亂,疾疫大起。兩人遇於烏傷溪水之上

(即今婺川義烏縣東),遂結言約,共以其術療病。」(《後漢書.鄧訓傳》),產生了一定的作用,促進了醫藥的交流。

統治階級到全國各地搜求靈藥妙方,征詔名醫,在客觀上,也有利於醫藥技術經驗的交流。

醫家與民眾的種種努力與醫事活動是促進醫藥交流的基本力量。我國秦漢時期醫藥學的興盛與各民族間的醫藥交流有著密切的關係。

 

在國際範圍內的醫藥交流,中國很早就與鄰國建立了往來關係。秦代,中國的醫藥文化已傳到日本,最有影響者首推徐福,

他是齊地人,據調查認為是今江蘇省贛榆縣金山鄉塗阜村,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

徐福(《後漢書.徐登傳》;F.博厄斯:種族的純潔,《亞州》40期頁)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於是秦始皇遣福入海求仙人,後入海不歸。

 

在日本佐賀郡諸富町浮杯有「徐福上陸地」的標柱,波田須等地有「徐福墓」熊野浦的墓碑上原刻有「秦徐福之墓」五字。

(陳國強等:《百越民族史》,中國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262頁),在日本的阿須賀神社有徐福宮,

日本蓬萊山旁原有徐福祠。相傳徐福方士通醫術,尤精於採藥和煉丹,被日本人尊為「司藥神」。

 

秦漢時,中國與印度(身毒、天竺)的交往早已開始。「現在世界各國稱中國為China,是由古代印度梵文CinaChinas

阿拉伯文CynSin,拉丁文ThinThinas演變而來,都是、『秦』的譯音。印度古時亦稱中國為震旦,『震』即秦,

『旦』即斯坦,即秦地的意思。」(武伯倫:《西安歷史述略》,陝西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9頁),古代印度,醫藥比較發達。

 

印度古代的醫藥與佛教關係密切,在佛教傳入時,同時帶入一些醫藥經驗及方術。相傳漢明帝時曾派人到印度求佛象和佛經,

印度僧人攝摩騰、竺法蘭等人隨同東來,在洛陽翻譯佛經,佛經中的有關醫藥衛生知識也隨之流傳,

後來的醫書中遂有「百」、「四大」(地、水、火、風)、「醫方明」(為佛教五因明之一)等名詞和內容。

《開元釋教錄》記載:「東漢之末,安世高醫術有名,譯經傳入印度之醫。」

另外,黃支國(即南印度羅毗荼國)國王曾派遣使臣來漢朝獻犀角等。

 

據越南史書記載在公元前257年,中國醫生崔偉曾在越南治癒了雍玄和任修的虛弱症,並著有《公餘集記》一書行世。

漢武帝時,中國文化傳入越南,醫藥學也隨之傳入。

漢代,越南的象牙、珍珠、玳瑁、犀角、桂、龍眼、檳榔、菖蒲、薏米等傳入中國。

東漢伏波將軍馬援(公元前14年一公元49年)於交趾。因當地有山瘧瘴氣,士卒多有感染者,於是,

他「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欲,以勝瘴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土珍怪,權貴皆望之。」

(《後漢書.馬援傳》),據《漢書.地理志》載,當時中國與東南亞各國的海上交通已經開通。從合浦郡的徐聞縣、

(今廣東徐聞縣西)向西南航行即達元國(在馬來半島),又西行可到邑盧沒國(今緬甸境內),湛國(今緬甸境內),

甘都盧國(今緬甸蒲甘斌)又可到黃支國等。這些航行時開拓中國與東南亞各國經濟、文化和醫藥交流的海上之路創造了條件。

 

中國與西部地區及中亞、西亞和歐洲各國的醫藥文化交流,秦漢時主要靠陸路交通。

漢武帝建元二年(公元前139年),張騫奉命領百餘人出使大月氏,歷時13年,於漢武帝元朔三年(公元126年)返回長安。

漢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3年),張騫再次奉命,以中郎將的身分率領300餘人,至烏孫國,

他又派出許多「副使」分別到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波斯)、條支(約在今阿拉伯地帶)、

黎軒(約在今土耳其境內,或說是大秦羅馬帝國)等國。

 

於元鼎二年(公元前115年)回到長安。從此,西域各國的使臣也紛紛來訪。

張騫兩次出使西域,拓寬了中原與西北、西南邊疆地區的經濟文化交流渠道,形成了馳名中外的絲綢之路。

當時「中國絲織品是各地最需要的,至少佔中國出口商品的90%;剩下的10%包括肉桂、大黃和優質鐵。

作為回報,中國也得到了各種物產,如來自中亞的毛皮、毛織品、玉和牲畜、來自波羅的海的琥珀,

來自羅馬諸行省的玻璃、珊瑚、珍珠、亞麻布、羊毛織品和黃金。其中黃金占首位。」

 

((2)[美]斯塔夫里阿諾斯:《全球通史》,上海社科院出版社1988年中譯版,第183-184頁),

隨著絲綢之路的開拓、發展、中西方經濟文化的頻繁交往、西域的安石榴、胡桃……、蘇合香、茉莉、酒杯藤子(食之消酒)

等藥用植物和一些入藥的動物、礦物也相繼傳入中國。漢武帝時,月氏國曾派使臣渡過弱水。

向漢朝貢返魂香,據《漢武內傳》所載:返魂樹狀如楓、柏,花葉香聞百里。

采其根於釜中水煮取汁,煉之加漆,乃香成也,其名有六:曰返魂、驚精、回生、振靈、馬精、卻死。

凡有疫死者,燒豆許熏之再活,故名返魂香,郭憲的《洞冥記》載:「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郅支國貢馬肝石百斤。

常以水銀養之,內至櫃中,金泥封其上。……如今令馬肝石春碎以和九轉之丹,服之彌年不譏渴也。」

反映當時中外醫藥交流的史事。

 

公元166年,大秦王安敦派使臣從海道經越南到達中國,贈象牙、犀角、玳瑁等,史書對國外的醫藥也有散載:

「栗戈國、屬康居,出名馬牛羊葡萄眾果,其土水美,故葡萄酒特有名焉。」(《後漢書.栗弋國傳》),

「合會諸香煎其汁,以蘇合。」(《後漢書.大秦國傳》),「他主白草有毒,國人煎以為藥……。」

(《後漢書.西夜國傳》),「于闐王令胡醫持毒藥著創中……。」(《後漢書.于闐國傳》)

 

以上說明中國傳統醫藥學體系在其形成過程中,並不是封閉的,一方面注重吸收外來醫藥文化,

另一方面也把中國的醫藥文化傳播於其他國家和民族,使他們從中得到借鑒。

 

秦漢時期軍事醫學

 

 

秦代兵制的主要特點,是軍權的高度集中和軍隊的高度統一。秦王朝的軍隊有皇帝警衛部隊、京都衛戌部隊、

邊防戍守部隊和郡縣地方部隊四種。秦朝軍隊的兵種有步、弩、車、騎之分,並建立了水軍。

漢代兵制在秦制基礎上有所發展。西漢的軍隊分中央軍和郡國兵兩部分,兵種有材官(步兵)、騎士(騎兵)、

車士(車兵)及樓船(水兵),此外,還建有樓船材官,水陸均能作戰。東漢的軍制基本上和西漢相同。

 

自戰國至漢初鐵兵器漸盛,這時農具及日用品大多用鐵器,惟兵器尚兼用銅。秦代長兵無異於戰國。

惟鐵兵較多,至東漢時兵器才普遍用鐵,進而發展為鋼兵。

有煉至百辟者,刃口鋒利,漢王朝專門設置少府官員負責兵器製造,嚴禁民間私藏及私造武器。

 

一、軍事體育訓練

 

漢代重視軍隊的校閱和訓練,每年秋後京師以至郡縣都進行大校閱,大講武。校閱以射為主,

再加試其他技術,如騎、乘、刀、矛等,有時還有校獵,用近於實戰的狩獵形式進行演習。

以考察士卒的訓練程度及材力,平時對戰士進行軍事體育訓練,以達到提高士兵身體素質及作戰能力為目的。

 

(一)、蹴鞠、角抵、手搏

 

蹴鞠(古代足球)原系戰國時的民間娛樂活動,在齊、楚等國相當流行,至西漢時,蹴鞠發展為軍事訓練的重要手段之一。

劉向《別錄》中說:「蹴鞠,兵勢也。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

「因此《漢書.藝文志》將《蹴鞠》25篇附於「兵技巧十三家」類中。漢初,在戰爭較少時,軍隊普遍用「蹴鞠」練兵,

提高士兵的體質、速度、耐力與反應的靈敏度等,以適應戰爭的需要。當時宮苑內的「鞠城」和「三輔高官」的蹴鞠地,

是南、北軍練習和比賽蹴鞠的場地。漢武帝時蹴鞠仍作為軍中訓練的項目之一。《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

和《漢書.衛青霍去病列傳》中,都載有漢軍在塞外行軍宿營時,在缺糧的情況下,「仍穿域(修理場地)蹴鞠」,

此外、角抵(角力摔跤)、手搏(拳技)等民間武術技巧,也都成為軍中的訓練項目。

如甘延壽因在校閱中手搏表演成績優秀,而被提升為期門郎中(《漢書.甘延壽傳》)。

 

(二)弓矢與騎射

 

材官(步兵)的訓練,以發矢為主。《漢律》記有「蹶張士」,即材官中的健者,能以足踏強弩而張開,

騎士的訓練重在騎射。弓弩因而成為漢代主要兵器,其次,才是刀和矛等。

 

各級軍隊中都設有掌管教練和考課射法的軍官——僕射,邊防部隊每逢秋季,要對邊塞的「侯長士吏」普遍進行一次射法考試。

考核的方法,據居延出土漢簡記載,每人試射12支箭,中靶六箭為合格、不合格的要受處分;超過六箭的有賞。

一般「賜勞」十五日,根據「勞日」總數,賜錢、賜爵或提升。

 

二、漢代邊防軍的醫療設施

 

漢代邊防軍的任務為實邊、屯田、穿渠以及作城之類,間亦被調作戰。文帝時晁錯曾建議招募人民移置邊塞,

並設置醫藥以救疾病(見《漢書.晁錯傳》及《西漢會要》卷59)。

 

根據1931年西北考察團在居延附近(張掖西北),敦煌、蒲昌海(敦煌縣西陽關西三百里)等地區發現不少有關醫藥的木簡和遺物。

在這些木簡中,曾記載擔任戍役的士卒中有幾人「在養」,幾人「在病」。在部隊中第幾隊,戍卒某,患什麼病,服什麼葯;

或用針,或用灸;治療結果,或死或愈,都記載得很詳細,並有「病書」。此外,還有「顯明葯函」

(羅振玉,流沙墜簡,第十三葉又參釋文卷二第四十四葉)和「葯盛橐」(居延漢簡考釋,卷三,器物類云:

「葯盛橐四」(八六)五,六)等殘件,葯函為長方覆斗形,有繫繩紋和安置泥封的地方,其中所盛即行軍必備藥品。

《漢書.竇田灌韓傳》曾載:「灌夫身中大創十餘,適有萬金良藥,故得無死,」也說明當時軍隊備有戰救藥品。

 

居延烽燧遺址中還有疾病統計、醫護人員記勤、和軍隊負傷人員的記錄的「折傷薄」等木簡,「折傷薄」署有「天鳳元年」

(公元前80年)的字樣,並有獸醫。以上出土文物及漢簡,證明在漢代,屯駐在邊防的部隊中,確實有專門掌管醫藥的軍醫存在,

並已略具駐屯醫院的雛型。但其具體組織如何,在禁衛軍和內地軍中是否也同樣實行,史書上沒有記載。

唯在《漢官》中曾記載公元前1世紀時,已置宮醫衛士81人,系武職。隸屬於光祿寺,可能是掌領軍隊醫藥的官員。

這種駐屯邊疆部隊中的軍醫,是相沿不替的。凡兩國交界和軍事要衝地帶,或彼此防地不同系統的軍隊中,也都設有軍醫。

後世如唐的「折衝府」和宋的「駐泊軍」中,也都設有這類軍醫。

 

三、戰時傷病員的醫療與運送

 

漢代在戰場運輸工具中備有輦(用人推挽的車)和車。《漢書,李陵傳》載: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李陵與單于戰於浚稽山,

由於單于兵眾,「陵且戰且引,南行數日,抵山谷中,連戰,士卒中矢傷,三創者載輦,二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戰。」

其時間與居延出土之「折傷簿」所記時間很相近。

 

東漢大將段穎,在西北邊疆抗禦羌族的進攻多年,「行軍仁愛,士卒疾病者,親自瞻省。手為裹創。

在邊十餘年,未嘗一日蓐寢,與將士同苦,故皆樂為死戰。」(《後漢書.段潁傳》)

 

以上說明漢代軍中已設置醫藥,受傷時已有及時之戰傷救護,並按傷情之輕重確定用輦和車將傷員運離戰場,

或令其繼續作戰,可惜記錄簡略,無法弄清它的組織形式和實施情況。

 

四、軍隊傳染病的隔離

 

戰時傳染病對軍隊減員有嚴重威脅,因此很早為軍事家所注意。如建武十八年(公元42年)馬援征交趾,

起初雖幸而獲勝,但至建武二十年(公元44年),軍吏因瘴疫(惡性瘧疾等傳染病)死者達十之四五,最後終於失敗。

建武二十四年,(公元48年),馬援又奉命出師鎮壓五溪蠻(今湖南常德、辰州一帶少數民族)的起義,

到了次年夏天,軍中又發生了大疫,戰士成千上百地死亡,馬援因感染瘴疫而死於軍中。

 

2世紀中葉,對部隊傳染病已採取隔離措施。《後漢書.皇甫規傳》載:延禧五年(公元162年),

皇甫規證隴右(今甘肅、新疆、青海一帶),因軍中發生流行病,死亡佔十之三四,

皇甫規便將傳染病患者安置在臨時指定的庵廬中,使之與健康的士卒隔離,並親自巡視,給予醫藥,設備雖然簡陋,

卻是史書中明確記載在軍隊設立傳染病隔離病院之始。

 

五、對於寒冷的防禦

 

臨時指定的庵廬中,使之與健康的士卒隔離,並親自巡視,給予醫藥。

設備雖然簡陋,卻是史書中明確記載在軍隊設立傳染病隔離病院之始。

 

由於中國幅員遼闊,南北氣候不同,所以行軍時不得不首先考慮當時的氣候和地理環境。

如漢武帝派趙充國去鎮壓西北羌人,充國想要安撫他們,而武帝下詔責令其速戰速決。

其理由是:「將軍將萬餘之眾,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爭其畜食,欲至冬,虜皆畜食,多藏匿山中,

依險阻,將軍士卒寒,……,寧有利哉?」(《漢書.趙充國傳》)。

 

武帝時由於疆域的擴大,中央對邊防部隊的供應感到鞭長莫及。

於是採取戍邊屯田的政策,從上郡、朔方到河西一帶置屯田戍卒60萬人。在這些屯戍西北邊區的軍隊中,即配製了禦寒葯,

這在西陲木簡中可以找到其遺迹。在羅振玉所編(流沙墜簡》第78簡有「……發寒散五台」,

此簡出於蒲昌海,即今張掖一帶地區,為我國有數的寒冷地帶之一。趙充國等與羌人作戰,即在這一地帶相持,

此簡或即當時屯戍所留,「發寒散」今雖不知其藥物組成。但它可能是一種熱性葯,服後能使人體溫增高以禦寒冷。

 

六、戰傷救治

 

秦漢時代,由於鍊鋼及鐵兵器的改進,金創折瘍成為戰時常見的傷害。止血包紮法隨之有所發展。

漢代普遍使用地黃治內出血和接續斷骨,《本草拾遺》記載漢高祖劉邦曾用「斫合子」以治墮傷和內出血。

《神農本草經》記載了王不留行、續斷、澤蘭、地榆、扁青等23種藥名。

用於傷科內服或外敷,可見當時傷科已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治百病方》已用藥物功能命名為方,其處方目的不限於止血止痛,還有消散潰膿,生肌收口的功效,

開拓了後世理氣活血化瘀的治傷理論。張仲景在此基礎上發展了理氣、活血、化瘀的治療法則,

建立了既對症用藥(止血止痛),又審因論治(活血化瘀)的配方原則。

 

綜上所述,秦漢時期有關軍事醫學的史料雖然比較散亂,沒有系統記載,而且也很缺少,

但僅就其文獻記述和地下出土文物來考察,仍可知其在頻仍戰爭中,無論傳染病之隔離治療,

戰傷搶救之造冊記錄和外科手術治療等等,均已有了一定的制度,並達到較高的水平,專業軍醫在軍隊中可能已有一定的編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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