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曰∶瘟疫之症,其來無方。然而召之亦有其故。或人事之錯亂,或天時之乖違,或屍氣之纏
染,或毒瓦斯之變蒸,皆能成瘟疫之症也。症既不同,治難畫一。然而瘟疫之人,大多火熱之氣蘊蓄于房
戶。則一家俱病;蘊蓄於村落,則一鄉俱病;蘊蓄於市廛,則一城俱病;蘊蓄于道路,則千里俱病。故症
雖多,但去其火熱之氣,而少加祛邪逐穢之品,未有不可奏功而共效者也。方用大黃三錢,元參五錢,
柴胡一錢,石膏二錢,麥冬三錢,荊芥一錢,白芍三錢,滑石三錢,天花粉三錢,水煎服。此方可通治
瘟疫之病,出入加減,無不奏功。此方之妙,用大黃以蕩滌胸腹之邪,用荊芥、柴胡以散其半表半裡之邪
氣,用天花粉以消痰去結,用石膏以逐其胃中之火,用芍藥以平肝木,不使來克脾氣,則正氣自存,而邪
氣自出。此方最妥最神,治瘟疫者,以此為枕中秘。
張公曰∶瘟疫不可先定方。瘟疫來之無方也。不可空缺一門,天師所以酌定此方,可以救世。大約可
據之以治時氣之病,而終不可以治氣數之災也。
天師曰∶瘴癘者,乃兩粵之氣鬱蒸而變之者也。其氣皆熱而非寒,其症皆頭痛而腹滿,土人服檳榔無
礙者,辛以散之也。蓋火氣得寒,反抑鬱而不伸,檳榔氣辛。同氣易入,其味卻散,故適與病相宜。然止
可救一時之急,終不可恃之為長城也。今立一方,可長治瘴癘之侵。人參一錢,白術五錢,茯苓三錢,陳
皮五分,甘草五分,半夏一錢,檳榔一錢,枳殼五分,柴胡五分,五味子五粒,麥冬三錢,水煎服。此
方之妙,全非治瘴癘之品,而服之自消。蓋健脾則氣旺,氣旺則瘴癘不能相侵,即既感者,方中
已有去瘴癘之藥,豈有不奏功立應者乎。此瘴癘治法,又宜知之也。
或人有感癘而成大麻風者,又不可如是治法。蓋大麻風純是熱毒之氣,裹於皮膚之間,濕氣又藏
遏於肌骨之內,所以外症皮紅生點,鬚眉盡落,遍體腐爛,臭氣既不可聞,人又安肯近而與治。予心
痛之,乃立一奇方。用元參四兩,蒼術四兩,熟地四兩。蒼耳子四兩,薏仁四兩,茯苓四兩,名為
四六湯。各為末,蜜為丸。每日吞用一兩,二料必然全愈。蓋此方之妙,能補腎健脾、而加入散風去
濕,正補則邪自退,不必治大風,而大風自治矣。急宜先刻一張,廣行施捨,功德又何可量哉。止忌房
事而已。
華君曰∶傳予方不同。用檳榔一錢,白芍三錢,柴胡八分,白術三錢,茯苓三錢,車前子二錢,
枳殼五分,白芥子
三錢,水煎服。有火,加黃連五分,水煎服。二劑即瘴消,亦妙方也。
大麻風,予有奇方。用蒼術二兩,熟地二兩,元參二兩,蒼耳子二兩,車前子二兩,生甘草二
兩,金銀花十兩,蒲公英四兩,白芥子二兩,各為末、蜜為丸,料全愈。此方中和之中有妙理,似勝
天師傳方也。尚有論二篇,並傳之。
一論真假。病有真假,則藥豈可無真偽。蓋假對假,而真乃現。苟必真以治假,則假症反現真病以
惑人。故必用假藥以治假症也。如上焦極熱,而雙足冰涼,此下寒乃真寒而上熱乃假熱也。設我以涼
藥投之,下喉自快,及至中焦,已非其所喜。必且反上而不納。況藥又不肯久居於中焦,勢必行至下
焦而後已。乃下焦冰涼世界,以寒入寒,雖同氣相通、似乎可藏,殊不知陰寒之地、又加冰雪,必然積
而不流,成冰結凍,何有已時,必得大地春回,陽和有氣而後化。人身假熱之症。亦正相同,倘以寒藥
投之,自然違背,先以熱藥投之,亦未必遂順其性。法當用四逆湯,加人尿、膽汁,調涼與服。則下
喉之時,自覺寬快,不致相逆其拂抑之氣。及至中焦,味已變溫,性情四合。引入下焦,則熱性大作,
不啻如貧子得衣、乞兒逢食。下既熱矣,則龍雷之火有可歸之宅,自然如蜃之逢水,龍之得珠,潛返於
淵,不知不覺,火消烏有矣。四逆湯,熱藥也。亂之以人尿、膽汁,則熱假為寒,以騙症之假寒作熱,實
有妙用。倘執定以熱攻寒之說,而不知以假
熱之方,則腎且坐困。盡以真熱之藥,
遽治假熱之病,必至
格而不入。此真假之宜知,予所以特為作論。此一端之法,可通之以治假寒
之症矣。
二論內外治法。內病治內,外病治外,人皆知之矣。不知內病可以外治,而外病可以內攻也。夫
外病徒於外治之,必致日久而難效,必須內治之,可旦夕奏功也。如癰疽結毒之類是也。人見癰疽等症之
發於外,以鐵箍散圍之,以刀圭刺之,以膏藥貼之,以末藥敷之,縱然藥神,亦不能速效必用內藥內散,
不過一二日之間,便為分消烏有,然則何可徒治其外哉。至於內病以藥內散,實多奇功,不比外症之難
愈。然而內外兩施,表裡兼治,其功更捷。如引導之奇,按摩之異,又不可不急講也。
天師曰∶二論俱欠明快警切,似不必傳。
天師曰∶得治者,言治之得法也。如傷寒而得傳經、直中之宜,傷暑而得中暑、中
之宜,中風而
得中氣、中火、中痰之宜;中濕而得中水、中氣、中食、中蟲之宜,中燥而得中涼、中熱之宜∶中寒而得
中肝、中腎、中心、中脾、中髒、中腑之宜。因病下藥,又何至殺人頃刻哉。雖得之治,無方之可言,而
得之鑒,實為人之幸也。吾存得之一門者,欲人知得則有功,不得則有過也。
得治之法,看病患色澤之真偽,看病患脈息之實虛,有神無神,問病患之喜好若何,飲食若何,有
痰無痰若何,痰之色若何,再察病患舌之顏色若何,滑與不滑若何,能食不能食,心腹之間痛不痛。
觀其情意,詳審其從違,徐聽其聲音,再聞其氣息,病之症了然於心中,又何患不得哉。
天師曰∶失治者,不能知病之真假,症之虛實與陰陽寒熱,而妄治之也。信口雌黃,全無見識。喜
攻人之短,炫自己之長。不識藥味之溫和,動言可用;何知方法之大小,輒曰難投。視熟地。人參為冤家
仇敵;珍黃柏、知母為親子嬌兒。用寒涼之品,全無畏忌之心;見平補之施,頓作驚疑之色。喜攻喜散,
矜消導為神奇;怒抑怒揚,薄通塞為怪涎。但明瀉火,而不悟從治之妙,鄙茱萸為無用之材;僅曉益水,
而不曉變症之方,笑甘遂為可棄之物。消痰而不消痰之本,詫病難攻;瀉火而不瀉火之原,歎方可廢。奇
平之法,原未曾熟究於胸中;正變之機,安能即悟於指下。無怪動手即錯,背謬殊多,舉意全非,失亂不
少。以致冤鬼夜號,藥櫃中無非黑氣,陰魂慘結,家堂上盡是啼聲。願學醫者,見失以求得,庶可改過以
延祥。然則求得延祥之法奈何?見寒藥投之而拒格,即當改用大熱之方;見熱藥投之而燥煩,即當改用
清涼之劑∶見消導之而轉甚者,宜改溫補;見祛邪之則更加者,宜用平調;見利水而水益多者,補腎為
先;見散邪而邪益盛者,助正為急。此皆補過之文,抑亦立功之術,臨症切須詳審,慎弗忽略。
天師曰∶醫者,意也。因病患之意而用之,一法也;因病症之意而用之,又一法也;因藥味之意而
用之,又一法也。因病患之意耐用之奈何?如病患喜食寒、即以寒物投之,病
人喜食熱,即以熱物投之也。隨病患之性,而加以順性之方則不違而得大益。倘一違其性,未必聽信吾
言,而肯服吾藥也。所以古人有問可食蜻蜒、蝴蝶否?而即對曰可食者,正順其意耳。因病症之意而用之
奈何?如人見弓蛇之類於懷內,必解其疑∶見鬼祟于庭邊,必破其惑是也。因時令之意而用之奈何?時當
春寒而生疫病,解散為先;時當夏令而生瘟症,陰涼為急之類是也,因藥味之意而用之又奈何?或象形
而相制,或同氣而相求,或相反而成功,或相畏而作使,各有妙理,豈曰輕投。此意治之入神,人當精思而
制方也。
天師曰∶神治者,通神之治,不可思議,而測度之以人謀也。或剖腹以洗腸,或破胸以洗髓,或決竇以
出鳥雀,或用藥以化龜蛇,此尤不經之奇,未足以取信也。惟是尋常之中,忽然鬥異,死亡之刻,頓爾全
生。藥品是人之同施,功效實世之各別。非學究天人之奧理,通鬼神之玄機,何能至此哉。洞垣之術,飲之
上池之水∶刮骨之療,得之青囊之書。遠公既神授于今朝,豈難通靈於他日。願寢食於茲編,為天下萬世
法。
岐天師載志于篇終,欲遠公極深而研幾之也。冬至後六日書于客邸。
天師曰∶我有傷寒相舌法。凡見舌系白苔者,邪火未甚也,用小柴胡湯解之。舌系黃苔者,心熱也,
可用黃連、梔子以涼之。凡見黃而帶灰色者,系胃熱也,可用石膏。知母
以涼之。凡見黃而帶紅者,乃小腸膀胱熱也,可用梔子以清之。見舌紅而白者,乃肺熱也,用黃連、蘇
葉以解之。見舌黑而帶紅者,乃腎虛而挾邪也,用生地,元參,又入柴胡以和解之。見舌紅而有黑星
者,乃胃熱極也,用石膏以治之,元參、幹葛亦可,終不若石膏之妙。見舌紅而有白點者,乃
心中有邪也,宜用柴胡、黃連以解之,心肝同治也。見舌紅。而有大紅點者,乃胃熱而帶濕也,須茵
陳五苓散以利之。蓋水濕必歸膀胱以散邪,非肉桂不能引入膀胱,但止可用一二分,不可多入。見舌白
苔而帶黑點,亦胃熱也,宜用石膏以涼之。見舌黃而有黑者,乃肝經實熱也,用柴胡、梔子以解之。
見舌白而黃者,邪將入裡也,急用柴胡、梔子以解之,不使入裡;柴胡乃半表半裡,不可不用之也。見
舌中白而外黃者,乃邪入大腸也,必須五苓散以分水,水分則泄止矣。見舌中黃而外白者,乃邪在內而
非外,邪在上而非下,止可加柴胡、枳殼以和解,不可驟用大黃以輕下也∶天水加五苓亦可,終不若柴
胡、枳殼直中病原,少加天水則更妥,或不加,用天水加五苓散亦可也。見根黃而光白者,亦胃熱而
帶濕也,亦須用石膏為君,而少加去水之品,如豬苓、澤瀉之味也。見舌黃而隔一瓣一瓣者,乃邪濕已入
大腸,急用大黃、茵陳下之,不必用抵當、十棗湯也,若下之遲,則不得不用之。然須辨水與血之分,下
水用十棗,下血用抵當也。見舌有紅中如蟲蝕者,乃水未升而火來乘也,亦須用黃連、柴胡以和解之。見
舌紅而開裂如人字者,乃邪初入心,宜用石膏、黃連以解之。見舌有根黑而尖帶紅者,乃腎中有邪未散,
宜用柴胡、梔子以解之。見舌根黑而舌尖白者,乃胃火乘腎,宜用石膏、知母、元參以解之,不
必論其渴與不渴
不必問其下利也。舌根黑而舌尖黃者,亦邪將入腎,須急用大黃下之。然須辨其腹痛與不痛,按之腹
痛而手不能近者,急下之,否則,只用柴胡,梔子以和解之。見舌純紅而獨尖黑者,乃腎虛而邪火來
乘也,不可用石膏湯,腎既虛而又用石膏,是速之死也,當用元參一兩或二兩以救之,多有能生
者。見舌有中心紅暈,而四圍邊防純黑者,乃君相之火炎騰,急用大黃加生地兩許,下而救之,十人
中亦可救五六人。見舌有中央灰黑,而四邊微紅者,乃邪結於大腸也,下之則愈,不應則死;以腎水枯
槁,不能潤之推送,此時又不可竟用熟地補腎之藥;蓋邪未散不可補,補則愈加脹急,適所以害之
也;必邪下而後以生地滋之則可,然亦不可多用也。見舌有純灰色,中間獨兩暈黑者,亦邪將入腎
也,急用元參兩許,少加柴胡治之。見舌有外紅而內黑者,此火極似水也,急用柴胡、梔子、大黃、
枳實以和利之;若舌又見刺,則火亢熱之極矣,尤須多加前藥。總之,內黑而外白,內黑而外黃,
皆前症也,與上同治,十中亦可得半生也。惟舌中淡黑,而外或淡紅,外或淡白,內或淡黃者,較前少
輕,俱可以前法治之,十人中可得八人生也。見舌有純紅而露黑紋數條者,此水來乘火,乃陰症也,其
舌苔必滑,必惡寒惡水,下喉必吐。倘現純黑之舌,乃死症也,不須治之。水極似火,火極似水,
一帶純黑,俱不可治。傷寒知舌之驗法,便有把握,庶不至臨症差誤耳。
傷寒得仲景而大彰,今又得天師而大著,又得吾子之補論,而無遺蘊矣。茲相舌法,正天師所
傳,較《金鏡錄》更備,且無誤治之虞,誠濟世之慈航,救生之實錄也。願世
人細心觀之,保無有操藥殺人之禍矣。呂道人書于燕市。
(傷寒大成中,相舌法較備,可參看。李子永識)
雷公真君曰∶我受廣成夫子之傳,深知醫道。世人止推我炮製,可慨也。今得遠公陳子,可以盡
泄吾秘。汝注《內經》,無微不揚,無隱不出,雖岐公之助,然亦妝之靈機足以發之也。第其中止可因
經發明,不能於經外另出手眼秘奧。雖岐公傳汝《石室秘錄》,實為醫術之奇,而其中尚有未備,
我今罄予子,附于《石室秘錄》之後,以廣岐天師之未備,使後世知我醫道之神,不止以炮製
見長,亦大快事也。當詳言之,子細記之可耳。
傷寒相舌秘法
雷公真君曰∶五行火木土金水,配心肝脾肺腎,人盡知之也。然而,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生不
全生,克不全克,生畏克而不敢生,克畏生而不敢克,人未必盡知之也。何以見生中有克?腎生肝也,腎
之中有火存焉,腎水乾枯,腎不能生肝木矣,火無水制,則腎火沸騰,肝木必致受焚燒之禍,非生中
有克乎。治法當急補其腎中之水,水足而火息,腎不克木,而反生木矣。肝生心也,肝之中有水存焉,
肝火燥烈,肝不能生心火矣,木無水養,則肝木焦枯,心火必有寒冷之虞,非生中有克乎。治法當急
補其肝中之水,水足而木旺,肝不克火,而反生火矣。心中之火,君火也,心包之火,相火也,二火之
中,各有水焉。二火無水,則心燔灼而包絡自焚矣,又何能火生脾胃之土乎。火無所養,則二火熾盛,必
有燎原之害,此生中有克,不信然乎。治法當補其心中之水,以生君火,更當補其腎中之水,以滋相火。
水足而二火皆安,不去克脾胃之土,而脾胃之土自生矣。脾土克水者也,
然土必得水以潤之,而後可以生金。倘土中無水,則過於亢熱,必有赤地千里、煉石流金之災,不生金而
反克金矣。治法當補其脾陰之水,使水足以潤土,而金之氣有所資,庶幾金有生而無克也。肺金生水
者也,然金亦必得水以濡之,而後可以生水,倘金中無水,則過於剛勁,必有
煉太甚,崩爐飛汞之
憂,不生水而反克水矣。治法當補其肺中之水,使水足以濟金,而水之源有所出,庶幾水有生而無
克也。以上五者,言生中有克,實有至理,非漫然立論。倘腎中無水,用六味地黃丸湯,大劑與之。
肝中無水、用四物湯。心中無水,用天王補心丸。心包無水,用歸脾湯。脾胃無水,用六君、四君。肺
經無水,用生脈散。舉一而類推之可也。
何以見克中有生乎?肝克土也。而肝木非土,又何以生。然而肝木未嘗不能生土,土得木以疏通,
則土有生氣矣。脾克水也,而脾土非水,又何以生。然而脾土未嘗不生水,水得土而蓄積,則水有根基
矣。腎克火也,而腎水非火不能生,無火則腎無溫暖之氣矣。然而心火必得腎水以生之也,水生火,而
火無自焚之禍。心克金也,而心火非金不能生,無金則心無清肅之氣矣。然而肺金必得心火以生之也,
火生金,而金無寒冷之憂。肺克木也,而肺金非木不能生,無木則金無舒發之氣矣。然而肝木必得肺金以
生之也,金生木,而木無痿廢之患。以上五者,亦存至理,知其顛倒之奇,則治病自有神異之效。
何以見生不全生乎?腎生肝也,而不能全生肝木。蓋腎水無一髒不取資也。心得腎水,而神明始煥
發也;脾得腎水,而精微始化導也;肺得腎水,而清肅始下行也∶肝得腎水,而謀慮始決斷也∶六腑亦
無不得腎水,而後可以分佈之。此腎經之不全生,而無乎不生也。
何以見克不全克乎?腎克火也,而不至全克心火。蓋腎火無一髒不焚燒也。心得腎火,而躁煩
生焉;脾得腎火,而津液幹焉;肺得腎火,而喘嗽病焉;肝得腎火,而龍雷出焉;六腑亦無不得腎火,
而燥渴枯竭之症見矣。此腎經之不全克,而無乎不克也。
何以見生畏克而不敢生乎?肝木本生心火也,而肝木畏肺金之克,不敢去生心火,則心氣愈弱,不
能制肺金之盛,而金愈克木矣。心火本生胃土也,而心火畏腎水之侵,不敢去生胃土,則胃氣轉虛,不能
制腎水之勝,而水益侵胃土矣。心包之火本生脾土也,而心包之火畏腎水之泛,不敢去生脾土,則脾氣更
困,不能伏腎水之淩,而水益欺脾土矣。脾胃之土,所以生肺金也,而脾胃之土畏肝木之旺,不敢去生肺
金,則肺金轉衰,不敢制肝木之犯,而木愈侮土矣。腎經之水,所以生肝木也,而腎水畏脾胃之土
燥,不敢去生肝木,則肝木更凋,不能制脾胃二土之並,而上愈制水矣。見其生而制其克,則生可全生,
忘其克而助其生,則克且更克。此醫道之宜知,而用藥者所宜究心也。
何以見克畏生而不敢克乎?金克木也,肺金之克肝,又何畏於腎之生肝乎?不知腎旺則肝亦旺,肝
旺則木盛,木盛則肺金必衰,雖性欲克木,見茂林而自返矣,故木衰者,當補腎以生肝、不必制肺以扶肝。
木克土也,肝之克脾,又何畏於心之生脾乎?不知心旺則脾亦旺,脾旺則土盛,土盛則肝木自弱,雖性思
克土,遇焦土而自頹矣,故土衰者,當補心以培土,不必制木以救土。土制水者也,脾之克腎,又何
畏於肺之生腎乎?不知肺旺則腎亦旺,腎旺則水盛,水盛則脾土自微,雖性欲制水,見長江而自失矣,故
水衰者,當補肺以益水,不必制土以蓄水。水制火者也,腎水之克心,又
何畏肝之生心乎?不知肝旺則心亦旺,心旺則火盛,火盛則腎水必虛,雖性喜克火,見車薪而自
退矣,故火衰者,當補肝以助心,不必制水以援心。火制金者也,心之克肺,又何畏脾之生肺乎?不知
脾旺則肺亦旺,肺旺則金盛,金盛則心火自衰,雖性欲克金,見頑金而難
矣,故金衰者,當補土以
滋金,不必息火以全金也。此五行之妙理,實醫道之精微。能於此深造之,醫不稱神,未之前聞也。
長沙守張真人曰∶闡發至此,精矣神矣。自有軒岐之書,從未有談五臟之五行,顛倒神奇至
此。實有至理存乎其中,用之卻有效。莫驚言過創辟可喜,而難見施行也。
傷寒相舌秘法
雷真君曰∶五臟六腑,人所知也。然而,五臟不止五,六腑不止六,人未之知也。心肝脾肺腎,此五
髒也。五臟之外,胞胎亦為髒。雖胞胎系婦人所有,然男子未嘗無胞胎之脈。其脈上系於心,下連於
腎,此脈乃通上通下,為心腎接續之關。人無此脈,則水火不能相濟,下病則玉門不關,上病則怔忡不寧
矣。若婦人上病,與男子同,下病則不能受妊。是生生之機屬陰,而藏于陽,實另為一髒也。然既為一髒,
何以不列入五臟之中?因五臟分五行,而胞胎居水火之兩歧。不便分發,所以止言五臟而不言六髒也。
或疑胞胎既是一髒,不列入五臟之中,何以千古治病者,不治胞胎,竟得無恙,是胞胎亦可有可無之脈,其
非五臟之可比,而不知非也。蓋胞胎不列入五臟,亦因其兩歧。故病在上則治心,而心氣自通於胞胎之
上;病在下則治腎,而腎氣自通於胞胎之下。故不必更列為一髒,而非胞胎之不為髒也,或又疑女子
有胞胎以懷妊,以胞胎為一髒固宜,而男子亦曰有胞胎,其誰信之。
不知男子之有胞胎,論脈之經絡,而非胞之有無也。於心之膜膈間,有一系下連於兩腎之間,與
婦人無異,惟婦人下大而上細,男子上下俱細耳,婦人下有口,而男子下無口為別。
此脈男女入房。其氣下行,而婦人之脈,其口大張,男子泄精,直射其口,而胞胎之口始閉
而受妊矣。若男子精不能射,或女子氣不下行,或痰塞,或火燒,或水冷,其口俱不敢開,斷不能
受妊。此胞胎之為一髒甚重也。至小腸、大腸、膀胱、膽、胃、三焦,此六腑也。六腑外,更有
膻中,亦一腑也。膻中,即心包絡,代君火司令者也。膻中與心,原為一髒一腑。兩相表裡,今獨稱
心而遺膻中,非膻中不可為腑。尊心為君火,不得不抑膻中為相火也。或曰千古不治膻中,何以
治心而皆效。不知心與膻中為表裡,表病則裡亦病,故治裡而表自愈,況膻中為脾胃之母,土非火
不生,心火不動。必得相火之往來以生之,而後胃氣能入,脾氣能出也。膻中既為脾胃母,謂不足當
一腑之位乎。此膻中之為一腑,人當留意。
張真君曰∶六髒七腑,今日始明,真一快事。
(嘗論五臟各相生相剋,實各相成。一經之病,每兼數經以治,此經之邪。或向別經而求,故用
藥不得膠柱,過於區別,然論其大概,亦不可混。肺為金髒,其質嬌,畏寒畏熱,而過寒過熱之藥,不
可以之治肺也。脾為土髒,其質濃。可寒可熱,而偏寒偏熱之藥,無不可以之治脾也。心為火髒,體居
上,忌用熱,其有以熱藥治心者,乃腎虛而坎不交離,本腎病而非心病也,腎為水髒。體居下,忌用寒,
其有以寒藥治腎者,乃心實而陽亢爍陰,本心病而非腎病也。至於肝為木髒。木生於水,其源從癸,火以
木熾,其權挾丁,用熱不得遠寒,用寒不得廢熱,古方治肝之藥,寒熱配用,反佐雜施,職此故也。其
五臟之不同如此,謹附志以俟後來者之鑒諸。李子永識。)
雷真君曰∶天地之道,不外陰陽,人身之病,又何能離陰陽也。內經論陰陽,已無餘義。
然而止論其細微,反未論其大綱也。人身之陰陽,其最大者,無過氣血,內經雖略言之,究
未嘗言其至大也。蓋氣血之至大者,在氣之有餘與血之不足。氣有餘,則陽旺而陰消;血有
余,則陰旺而陽消。陽旺而陰消者,當補其血;陰旺而陽消者,當補其氣。陽旺而陰消者,宜
泄其氣;陰旺而陽消者,宜泄其血。欲陰陽補瀉之宜,視氣血之有餘不足而已。
雷真君曰∶晝夜最可辨病之陰陽,然而最難辨也。陽病晝重而夜輕,謂陽氣與病氣交旺也,然亦
有陽病而晝不重者,蓋陽氣虛之故耳。陰病晝輕而夜重、陰氣與病氣交旺也,然亦有陰病而夜反輕
者,蓋陰氣虛之故耳。夫陽氣與病氣交旺者,此陽未虛之症,故元陽敢與邪氣相爭而不止,雖見之勢
重,其實病反輕,當助其陽氣以祛邪,不可但祛邪而不補其陽氣也。陰氣與病氣交旺者,此陰未衰之
症,故真陰與邪氣相戰而不已,雖見之勢橫,其實病未甚也,助其陰氣以逐邪,不必僅逐邪而不補其陰
氣也。陽虛則晝不重,視其勢若輕,而不知其邪實重。蓋元陽虛極,不敢與陽邪相戰,有退縮不
前之意,非陽旺而不與邪鬥也。陰虛而夜反輕,視其勢亦淺,而不知其邪實深。蓋真陰微甚,不敢與
陰邪相犯,有趨避不遑之象,非陰旺而不與邪角也。此陰相辨於晝夜,不可為病之所愚。然而尚不可
拘於此也,或晝重而夜亦重,或晝輕而夜亦輕,或有時重,有時不重,或有時輕,有時不輕,此陰
陽之無定,而晝夜之難拘。又不可泥于補陽之說,當峻補于陰,而少佐其補陽之品,則陰陽有
養,而邪氣不戰自逃矣。
張真君曰∶論陰陽亦不能出經之微。
雷真君曰∶春夏秋冬,各有其令,得其時則無病,失其時則病生,《內經》亦詳言之矣。而餘更取
而言之者,勸人宜先時加謹,不可後時以恃藥也。別有導引法,欲傳世久矣,知天師已先有之,然法未嘗
不佳,可並行不悖也。法開後。
先春養陽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註定肝中,咽津七口,送下丹田,起立,雙手自抱兩脅,微搖
者三,如打恭狀,起立俟氣定,再坐如前法,咽津七口,送下丹田,永無風症之侵。一月行六次可也。多
多更妙。
先夏養陰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中註定於心,咽津十四口,送下心中,永無暑氣之侵。
先秋養陰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注肺中,咽津送下丹田者十二口,以雙手攀足心者三次,候氣
定,再如前咽津送下丹田者七口而後止,永無燥熱之病。
先冬養陽法
每日五更坐起,心中註定兩腎,口中候有津水,送下丹田者三口,不必漱津,以
手擦足心;火熱而後已,再送津三口至丹田,再睡,永無傷寒之症。而長生之法。亦在其中矣。長夏不必更
有方法。
張真君曰∶妙方也。惜人不肯行耳,行則必能卻疾。
雷真君曰∶有病必須察色,察色必須觀面,而各有部位。
不可不知。面之上兩眉心,候肺也。如色紅則火,色青則風,色黃則濕,色黑則痛,色白則寒
也。兩眼之中為明堂,乃心之部位。明堂之下,在鼻之中,乃肝之部位。肝位之兩傍以候膽
也。鼻之尖上以候脾。鼻尖兩傍以候胃。兩顴之上以候腎。腎位之上以候大腸。肝膽位下,鼻之兩
傍,以候小腸。肺位之上為額,以候咽喉。額之上以候頭面。心位之傍,以候膻中。鼻之下人中為
承漿,以候膀胱。三焦無部位,上焦寄於肺,中焦寄於肝,下焦寄於膀胱。其餘各部位,俱照《靈
樞》無差錯也。五色之見,各出於本部,可照五色以斷病。一如肺經法斷之,無不神驗。但其中有生
有克。如青者而有黃色,則木克土矣;紅者而有黑色,則水克火矣;黃者而有紅色,則火生土矣;黑者
而有白色,則金生水矣。克者死,生者生也。治之法,克者救其生,生者制其克,否則病不能
即瘥。然其中有從內出外,有從外入內。從內出外者,病欲解而不欲藏;從外入內者,病欲深而不欲
散。欲解者病輕,欲深者病重也。治之法,解者助其正,深者逐其邪,否則病不能遽衰。男女同看部
位,無有分別,《靈樞》誤言也。但內外何以別之?色之沉而濁者為內,色之浮而澤者為外也。五
色既見於部位。必細察其浮沉,以知其病之錢深焉;細審其枯潤,以觀其病之生死焉;細辨其聚散,以
知其病之遠近焉;細觀其上下,而知其病之臟腑焉。其間之更妙者,在察五色之有神無神而已。色暗
而神存,雖重病亦生;色明而神奪,雖無病亦死。然有神無神,從何辨之?辨之于色之黃明。倘
色黃而有光彩,隱於皮毛之內,雖五色之分見,又何患乎。此觀神之法,又不可不知之也。
雷真君曰∶脈訣,《內經》已暢言矣,王叔和又發明之,予又何言。雖然尚有未備者,不可不一
論之。脈訣,大約言愈多則旨益晦,吾獨尚簡要以切脈,不必紛紛於七表八裡也。切脈之最要者
在浮沉,其次則遲數,又其次則大小,又其次則虛實,又其次則澀滑而已。知此十脈,則九人之病
不能出其範圍。至於死脈,尤易觀也。不過魚蝦之遊、禽鳥之喙、屋漏彈石、劈索水流之異也。知十
法之常,即可知六法之變,又何難知人之疾病哉。《靈樞》之形容脈象,不可為法也。
張真君曰∶脈訣原不必多,多則反晦。明言十法,至簡至要,可以為萬世切脈之法。
人有南北之分者,分於強弱也。南人之弱,不及北人之強也遠甚。然而南人亦有強於北人
者,北人亦有弱于南人者,亦不可一概而論。然而統治強弱,又斷斷不可,當觀人以治病,不可執南北
以治強弱也。蓋天下有偏陰偏陽之分,偏于陽者,雖生於南而亦強;偏于陰者,雖生於北而亦
弱。故偏于陽者,宜用寒涼之劑;偏于陰者,宜用溫熱之品也。
張真君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