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書集)

瘟疫治法

 

天師曰瘟疫之症,其來無方。然而召之亦有其故。或人事之錯亂,或天時之乖違,或屍氣之纏

染,或毒瓦斯之變蒸,皆能成瘟疫之症也。症既不同,治難畫一。然而瘟疫之人,大多火熱之氣蘊蓄于房

戶。則一家俱病;蘊蓄於村落,則一鄉俱病;蘊蓄於市廛,則一城俱病;蘊蓄于道路,則千里俱病。故症

雖多,但去其火熱之氣,而少加祛邪逐穢之品,未有不可奏功而共效者也。方用大黃三錢,元參五錢,

柴胡一錢,石膏二錢,麥冬三錢,荊芥一錢,白芍三錢,滑石三錢,天花粉三錢,水煎服。此方可通治

瘟疫之病,出入加減,無不奏功。此方之妙,用大黃以蕩滌胸腹之邪,用荊芥、柴胡以散其半表半裡之邪

氣,用天花粉以消痰去結,用石膏以逐其胃中之火,用芍藥以平肝木,不使來克脾氣,則正氣自存,而邪

氣自出。此方最妥最神,治瘟疫者,以此為枕中秘。

張公曰瘟疫不可先定方。瘟疫來之無方也。不可空缺一門,天師所以酌定此方,可以救世。大約可

據之以治時氣之病,而終不可以治氣數之災也。

 

瘴癘治法

 

天師曰瘴癘者,乃兩粵之氣鬱蒸而變之者也。其氣皆熱而非寒,其症皆頭痛而腹滿,土人服檳榔無

礙者,辛以散之也。蓋火氣得寒,反抑鬱而不伸,檳榔氣辛。同氣易入,其味卻散,故適與病相宜。然止

可救一時之急,終不可恃之為長城也。今立一方,可長治瘴癘之侵。人參一錢,白術五錢,茯苓三錢,陳

皮五分,甘草五分,半夏一錢,檳榔一錢,枳殼五分,柴胡五分,五味子五粒,麥冬三錢,水煎服。此

方之妙,全非治瘴癘之品,而服之自消。蓋健脾則氣旺,氣旺則瘴癘不能相侵,即既感者,方中

已有去瘴癘之藥,豈有不奏功立應者乎。此瘴癘治法,又宜知之也。

或人有感癘而成大麻風者,又不可如是治法。蓋大麻風純是熱毒之氣,裹於皮膚之間,濕氣又藏

遏於肌骨之內,所以外症皮紅生點,鬚眉盡落,遍體腐爛,臭氣既不可聞,人又安肯近而與治。予心

痛之,乃立一奇方。用元參四兩,蒼術四兩,熟地四兩。蒼耳子四兩,薏仁四兩,茯苓四兩,名為

四六湯。各為末,蜜為丸。每日吞用一兩,二料必然全愈。蓋此方之妙,能補腎健脾、而加入散風去

濕,正補則邪自退,不必治大風,而大風自治矣。急宜先刻一張,廣行施捨,功德又何可量哉。止忌房

事而已。

華君曰傳予方不同。用檳榔一錢,白芍三錢,柴胡八分,白術三錢,茯苓三錢,車前子二錢,

枳殼五分,白芥子

三錢,水煎服。有火,加黃連五分,水煎服。二劑即瘴消,亦妙方也。

大麻風,予有奇方。用蒼術二兩,熟地二兩,元參二兩,蒼耳子二兩,車前子二兩,生甘草二

兩,金銀花十兩,蒲公英四兩,白芥子二兩,各為末、蜜為丸,料全愈。此方中和之中有妙理,似勝

天師傳方也。尚有論二篇,並傳之。

一論真假。病有真假,則藥豈可無真偽。蓋假對假,而真乃現。苟必真以治假,則假症反現真病以

惑人。故必用假藥以治假症也。如上焦極熱,而雙足冰涼,此下寒乃真寒而上熱乃假熱也。設我以涼

藥投之,下喉自快,及至中焦,已非其所喜。必且反上而不納。況藥又不肯久居於中焦,勢必行至下

焦而後已。乃下焦冰涼世界,以寒入寒,雖同氣相通、似乎可藏,殊不知陰寒之地、又加冰雪,必然積

而不流,成冰結凍,何有已時,必得大地春回,陽和有氣而後化。人身假熱之症。亦正相同,倘以寒藥

投之,自然違背,先以熱藥投之,亦未必遂順其性。法當用四逆湯,加人尿、膽汁,調涼與服。則下

喉之時,自覺寬快,不致相逆其拂抑之氣。及至中焦,味已變溫,性情四合。引入下焦,則熱性大作,

不啻如貧子得衣、乞兒逢食。下既熱矣,則龍雷之火有可歸之宅,自然如蜃之逢水,龍之得珠,潛返於

淵,不知不覺,火消烏有矣。四逆湯,熱藥也。亂之以人尿、膽汁,則熱假為寒,以騙症之假寒作熱,實

有妙用。倘執定以熱攻寒之說,而不知以假 熱之方,則腎且坐困。盡以真熱之藥,

遽治假熱之病,必至 格而不入。此真假之宜知,予所以特為作論。此一端之法,可通之以治假寒

之症矣。

二論內外治法。內病治內,外病治外,人皆知之矣。不知內病可以外治,而外病可以內攻也。夫

外病徒於外治之,必致日久而難效,必須內治之,可旦夕奏功也。如癰疽結毒之類是也。人見癰疽等症之

發於外,以鐵箍散圍之,以刀圭刺之,以膏藥貼之,以末藥敷之,縱然藥神,亦不能速效必用內藥內散,

不過一二日之間,便為分消烏有,然則何可徒治其外哉。至於內病以藥內散,實多奇功,不比外症之難

愈。然而內外兩施,表裡兼治,其功更捷。如引導之奇,按摩之異,又不可不急講也。

天師曰二論俱欠明快警切,似不必傳。

 

得治法

 

天師曰得治者,言治之得法也。如傷寒而得傳經、直中之宜,傷暑而得中暑、中 之宜,中風而

得中氣、中火、中痰之宜;中濕而得中水、中氣、中食、中蟲之宜,中燥而得中涼、中熱之宜中寒而得

中肝、中腎、中心、中脾、中髒、中腑之宜。因病下藥,又何至殺人頃刻哉。雖得之治,無方之可言,而

得之鑒,實為人之幸也。吾存得之一門者,欲人知得則有功,不得則有過也。

得治之法,看病患色澤之真偽,看病患脈息之實虛,有神無神,問病患之喜好若何,飲食若何,有

痰無痰若何,痰之色若何,再察病患舌之顏色若何,滑與不滑若何,能食不能食,心腹之間痛不痛。

觀其情意,詳審其從違,徐聽其聲音,再聞其氣息,病之症了然於心中,又何患不得哉。

 

失治法

 

天師曰失治者,不能知病之真假,症之虛實與陰陽寒熱,而妄治之也。信口雌黃,全無見識。喜

攻人之短,炫自己之長。不識藥味之溫和,動言可用;何知方法之大小,輒曰難投。視熟地。人參為冤家

仇敵;珍黃柏、知母為親子嬌兒。用寒涼之品,全無畏忌之心;見平補之施,頓作驚疑之色。喜攻喜散,

矜消導為神奇;怒抑怒揚,薄通塞為怪涎。但明瀉火,而不悟從治之妙,鄙茱萸為無用之材;僅曉益水,

而不曉變症之方,笑甘遂為可棄之物。消痰而不消痰之本,詫病難攻;瀉火而不瀉火之原,歎方可廢。奇

平之法,原未曾熟究於胸中;正變之機,安能即悟於指下。無怪動手即錯,背謬殊多,舉意全非,失亂不

少。以致冤鬼夜號,藥櫃中無非黑氣,陰魂慘結,家堂上盡是啼聲。願學醫者,見失以求得,庶可改過以

延祥。然則求得延祥之法奈何?見寒藥投之而拒格,即當改用大熱之方;見熱藥投之而燥煩,即當改用

清涼之劑見消導之而轉甚者,宜改溫補;見祛邪之則更加者,宜用平調;見利水而水益多者,補腎為

先;見散邪而邪益盛者,助正為急。此皆補過之文,抑亦立功之術,臨症切須詳審,慎弗忽略。

 

意治法

 

天師曰醫者,意也。因病患之意而用之,一法也;因病症之意而用之,又一法也;因藥味之意而

用之,又一法也。因病患之意耐用之奈何?如病患喜食寒、即以寒物投之,病

人喜食熱,即以熱物投之也。隨病患之性,而加以順性之方則不違而得大益。倘一違其性,未必聽信吾

言,而肯服吾藥也。所以古人有問可食蜻蜒、蝴蝶否?而即對曰可食者,正順其意耳。因病症之意而用之

奈何?如人見弓蛇之類於懷內,必解其疑見鬼祟于庭邊,必破其惑是也。因時令之意而用之奈何?時當

春寒而生疫病,解散為先;時當夏令而生瘟症,陰涼為急之類是也,因藥味之意而用之又奈何?或象形

而相制,或同氣而相求,或相反而成功,或相畏而作使,各有妙理,豈曰輕投。此意治之入神,人當精思而

制方也。

 

神治法

 

天師曰神治者,通神之治,不可思議,而測度之以人謀也。或剖腹以洗腸,或破胸以洗髓,或決竇以

出鳥雀,或用藥以化龜蛇,此尤不經之奇,未足以取信也。惟是尋常之中,忽然鬥異,死亡之刻,頓爾全

生。藥品是人之同施,功效實世之各別。非學究天人之奧理,通鬼神之玄機,何能至此哉。洞垣之術,飲之

上池之水刮骨之療,得之青囊之書。遠公既神授于今朝,豈難通靈於他日。願寢食於茲編,為天下萬世

法。

岐天師載志于篇終,欲遠公極深而研幾之也。冬至後六日書于客邸。

 

傷寒相舌秘法

 

天師曰我有傷寒相舌法。凡見舌系白苔者,邪火未甚也,用小柴胡湯解之。舌系黃苔者,心熱也,

可用黃連、梔子以涼之。凡見黃而帶灰色者,系胃熱也,可用石膏。知母

以涼之。凡見黃而帶紅者,乃小腸膀胱熱也,可用梔子以清之。見舌紅而白者,乃肺熱也,用黃連、蘇

葉以解之。見舌黑而帶紅者,乃腎虛而挾邪也,用生地,元參,又入柴胡以和解之。見舌紅而有黑星

者,乃胃熱極也,用石膏以治之,元參、幹葛亦可,終不若石膏之妙。見舌紅而有白點者,乃

心中有邪也,宜用柴胡、黃連以解之,心肝同治也。見舌紅。而有大紅點者,乃胃熱而帶濕也,須茵

陳五苓散以利之。蓋水濕必歸膀胱以散邪,非肉桂不能引入膀胱,但止可用一二分,不可多入。見舌白

苔而帶黑點,亦胃熱也,宜用石膏以涼之。見舌黃而有黑者,乃肝經實熱也,用柴胡、梔子以解之。

見舌白而黃者,邪將入裡也,急用柴胡、梔子以解之,不使入裡;柴胡乃半表半裡,不可不用之也。見

舌中白而外黃者,乃邪入大腸也,必須五苓散以分水,水分則泄止矣。見舌中黃而外白者,乃邪在內而

非外,邪在上而非下,止可加柴胡、枳殼以和解,不可驟用大黃以輕下也天水加五苓亦可,終不若柴

胡、枳殼直中病原,少加天水則更妥,或不加,用天水加五苓散亦可也。見根黃而光白者,亦胃熱而

帶濕也,亦須用石膏為君,而少加去水之品,如豬苓、澤瀉之味也。見舌黃而隔一瓣一瓣者,乃邪濕已入

大腸,急用大黃、茵陳下之,不必用抵當、十棗湯也,若下之遲,則不得不用之。然須辨水與血之分,下

水用十棗,下血用抵當也。見舌有紅中如蟲蝕者,乃水未升而火來乘也,亦須用黃連、柴胡以和解之。見

舌紅而開裂如人字者,乃邪初入心,宜用石膏、黃連以解之。見舌有根黑而尖帶紅者,乃腎中有邪未散,

宜用柴胡、梔子以解之。見舌根黑而舌尖白者,乃胃火乘腎,宜用石膏、知母、元參以解之,不

必論其渴與不渴

不必問其下利也。舌根黑而舌尖黃者,亦邪將入腎,須急用大黃下之。然須辨其腹痛與不痛,按之腹

痛而手不能近者,急下之,否則,只用柴胡,梔子以和解之。見舌純紅而獨尖黑者,乃腎虛而邪火來

乘也,不可用石膏湯,腎既虛而又用石膏,是速之死也,當用元參一兩或二兩以救之,多有能生

者。見舌有中心紅暈,而四圍邊防純黑者,乃君相之火炎騰,急用大黃加生地兩許,下而救之,十人

中亦可救五六人。見舌有中央灰黑,而四邊微紅者,乃邪結於大腸也,下之則愈,不應則死;以腎水枯

槁,不能潤之推送,此時又不可竟用熟地補腎之藥;蓋邪未散不可補,補則愈加脹急,適所以害之

也;必邪下而後以生地滋之則可,然亦不可多用也。見舌有純灰色,中間獨兩暈黑者,亦邪將入腎

也,急用元參兩許,少加柴胡治之。見舌有外紅而內黑者,此火極似水也,急用柴胡、梔子、大黃、

枳實以和利之;若舌又見刺,則火亢熱之極矣,尤須多加前藥。總之,內黑而外白,內黑而外黃,

皆前症也,與上同治,十中亦可得半生也。惟舌中淡黑,而外或淡紅,外或淡白,內或淡黃者,較前少

輕,俱可以前法治之,十人中可得八人生也。見舌有純紅而露黑紋數條者,此水來乘火,乃陰症也,其

舌苔必滑,必惡寒惡水,下喉必吐。倘現純黑之舌,乃死症也,不須治之。水極似火,火極似水,

一帶純黑,俱不可治。傷寒知舌之驗法,便有把握,庶不至臨症差誤耳。

傷寒得仲景而大彰,今又得天師而大著,又得吾子之補論,而無遺蘊矣。茲相舌法,正天師所

傳,較《金鏡錄》更備,且無誤治之虞,誠濟世之慈航,救生之實錄也。願世

人細心觀之,保無有操藥殺人之禍矣。呂道人書于燕市。

(傷寒大成中,相舌法較備,可參看。李子永識)

雷公真君曰我受廣成夫子之傳,深知醫道。世人止推我炮製,可慨也。今得遠公陳子,可以盡

泄吾秘。汝注《內經》,無微不揚,無隱不出,雖岐公之助,然亦妝之靈機足以發之也。第其中止可因

經發明,不能於經外另出手眼秘奧。雖岐公傳汝《石室秘錄》,實為醫術之奇,而其中尚有未備,

我今罄予子,附于《石室秘錄》之後,以廣岐天師之未備,使後世知我醫道之神,不止以炮製

見長,亦大快事也。當詳言之,子細記之可耳。

 

傷寒相舌秘法

 

一、論五行

 

雷公真君曰五行火木土金水,配心肝脾肺腎,人盡知之也。然而,生中有克,克中有生,生不

全生,克不全克,生畏克而不敢生,克畏生而不敢克,人未必盡知之也。何以見生中有克?腎生肝也,腎

之中有火存焉,腎水乾枯,腎不能生肝木矣,火無水制,則腎火沸騰,肝木必致受焚燒之禍,非生中

有克乎。治法當急補其腎中之水,水足而火息,腎不克木,而反生木矣。肝生心也,肝之中有水存焉,

肝火燥烈,肝不能生心火矣,木無水養,則肝木焦枯,心火必有寒冷之虞,非生中有克乎。治法當急

補其肝中之水,水足而木旺,肝不克火,而反生火矣。心中之火,君火也,心包之火,相火也,二火之

中,各有水焉。二火無水,則心燔灼而包絡自焚矣,又何能火生脾胃之土乎。火無所養,則二火熾盛,必

有燎原之害,此生中有克,不信然乎。治法當補其心中之水,以生君火,更當補其腎中之水,以滋相火。

水足而二火皆安,不去克脾胃之土,而脾胃之土自生矣。脾土克水者也,

然土必得水以潤之,而後可以生金。倘土中無水,則過於亢熱,必有赤地千里、煉石流金之災,不生金而

反克金矣。治法當補其脾陰之水,使水足以潤土,而金之氣有所資,庶幾金有生而無克也。肺金生水

者也,然金亦必得水以濡之,而後可以生水,倘金中無水,則過於剛勁,必有 煉太甚,崩爐飛汞之

憂,不生水而反克水矣。治法當補其肺中之水,使水足以濟金,而水之源有所出,庶幾水有生而無

克也。以上五者,言生中有克,實有至理,非漫然立論。倘腎中無水,用六味地黃丸湯,大劑與之。

肝中無水、用四物湯。心中無水,用天王補心丸。心包無水,用歸脾湯。脾胃無水,用六君、四君。肺

經無水,用生脈散。舉一而類推之可也。

何以見克中有生乎?肝克土也。而肝木非土,又何以生。然而肝木未嘗不能生土,土得木以疏通,

則土有生氣矣。脾克水也,而脾土非水,又何以生。然而脾土未嘗不生水,水得土而蓄積,則水有根基

矣。腎克火也,而腎水非火不能生,無火則腎無溫暖之氣矣。然而心火必得腎水以生之也,水生火,而

火無自焚之禍。心克金也,而心火非金不能生,無金則心無清肅之氣矣。然而肺金必得心火以生之也,

火生金,而金無寒冷之憂。肺克木也,而肺金非木不能生,無木則金無舒發之氣矣。然而肝木必得肺金以

生之也,金生木,而木無痿廢之患。以上五者,亦存至理,知其顛倒之奇,則治病自有神異之效。

何以見生不全生乎?腎生肝也,而不能全生肝木。蓋腎水無一髒不取資也。心得腎水,而神明始煥

發也;脾得腎水,而精微始化導也;肺得腎水,而清肅始下行也肝得腎水,而謀慮始決斷也六腑亦

無不得腎水,而後可以分佈之。此腎經之不全生,而無乎不生也。

何以見克不全克乎?腎克火也,而不至全克心火。蓋腎火無一髒不焚燒也。心得腎火,而躁煩

生焉;脾得腎火,而津液幹焉;肺得腎火,而喘嗽病焉;肝得腎火,而龍雷出焉;六腑亦無不得腎火,

而燥渴枯竭之症見矣。此腎經之不全克,而無乎不克也。

何以見生畏克而不敢生乎?肝木本生心火也,而肝木畏肺金之克,不敢去生心火,則心氣愈弱,不

能制肺金之盛,而金愈克木矣。心火本生胃土也,而心火畏腎水之侵,不敢去生胃土,則胃氣轉虛,不能

制腎水之勝,而水益侵胃土矣。心包之火本生脾土也,而心包之火畏腎水之泛,不敢去生脾土,則脾氣更

困,不能伏腎水之淩,而水益欺脾土矣。脾胃之土,所以生肺金也,而脾胃之土畏肝木之旺,不敢去生肺

金,則肺金轉衰,不敢制肝木之犯,而木愈侮土矣。腎經之水,所以生肝木也,而腎水畏脾胃之土

燥,不敢去生肝木,則肝木更凋,不能制脾胃二土之並,而上愈制水矣。見其生而制其克,則生可全生,

忘其克而助其生,則克且更克。此醫道之宜知,而用藥者所宜究心也。

何以見克畏生而不敢克乎?金克木也,肺金之克肝,又何畏於腎之生肝乎?不知腎旺則肝亦旺,肝

旺則木盛,木盛則肺金必衰,雖性欲克木,見茂林而自返矣,故木衰者,當補腎以生肝、不必制肺以扶肝。

木克土也,肝之克脾,又何畏於心之生脾乎?不知心旺則脾亦旺,脾旺則土盛,土盛則肝木自弱,雖性思

克土,遇焦土而自頹矣,故土衰者,當補心以培土,不必制木以救土。土制水者也,脾之克腎,又何

畏於肺之生腎乎?不知肺旺則腎亦旺,腎旺則水盛,水盛則脾土自微,雖性欲制水,見長江而自失矣,故

水衰者,當補肺以益水,不必制土以蓄水。水制火者也,腎水之克心,又

何畏肝之生心乎?不知肝旺則心亦旺,心旺則火盛,火盛則腎水必虛,雖性喜克火,見車薪而自

退矣,故火衰者,當補肝以助心,不必制水以援心。火制金者也,心之克肺,又何畏脾之生肺乎?不知

脾旺則肺亦旺,肺旺則金盛,金盛則心火自衰,雖性欲克金,見頑金而難 矣,故金衰者,當補土以

滋金,不必息火以全金也。此五行之妙理,實醫道之精微。能於此深造之,醫不稱神,未之前聞也。

長沙守張真人曰闡發至此,精矣神矣。自有軒岐之書,從未有談五臟之五行,顛倒神奇至

此。實有至理存乎其中,用之卻有效。莫驚言過創辟可喜,而難見施行也。

 

傷寒相舌秘法

 

二論臟腑

 

雷真君曰五臟六腑,人所知也。然而,五臟不止五,六腑不止六,人未之知也。心肝脾肺腎,此五

髒也。五臟之外,胞胎亦為髒。雖胞胎系婦人所有,然男子未嘗無胞胎之脈。其脈上系於心,下連於

腎,此脈乃通上通下,為心腎接續之關。人無此脈,則水火不能相濟,下病則玉門不關,上病則怔忡不寧

矣。若婦人上病,與男子同,下病則不能受妊。是生生之機屬陰,而藏于陽,實另為一髒也。然既為一髒,

何以不列入五臟之中?因五臟分五行,而胞胎居水火之兩歧。不便分發,所以止言五臟而不言六髒也。

或疑胞胎既是一髒,不列入五臟之中,何以千古治病者,不治胞胎,竟得無恙,是胞胎亦可有可無之脈,其

非五臟之可比,而不知非也。蓋胞胎不列入五臟,亦因其兩歧。故病在上則治心,而心氣自通於胞胎之

上;病在下則治腎,而腎氣自通於胞胎之下。故不必更列為一髒,而非胞胎之不為髒也,或又疑女子

有胞胎以懷妊,以胞胎為一髒固宜,而男子亦曰有胞胎,其誰信之。

不知男子之有胞胎,論脈之經絡,而非胞之有無也。於心之膜膈間,有一系下連於兩腎之間,與

婦人無異,惟婦人下大而上細,男子上下俱細耳,婦人下有口,而男子下無口為別。

此脈男女入房。其氣下行,而婦人之脈,其口大張,男子泄精,直射其口,而胞胎之口始閉

而受妊矣。若男子精不能射,或女子氣不下行,或痰塞,或火燒,或水冷,其口俱不敢開,斷不能

受妊。此胞胎之為一髒甚重也。至小腸、大腸、膀胱、膽、胃、三焦,此六腑也。六腑外,更有

膻中,亦一腑也。膻中,即心包絡,代君火司令者也。膻中與心,原為一髒一腑。兩相表裡,今獨稱

心而遺膻中,非膻中不可為腑。尊心為君火,不得不抑膻中為相火也。或曰千古不治膻中,何以

治心而皆效。不知心與膻中為表裡,表病則裡亦病,故治裡而表自愈,況膻中為脾胃之母,土非火

不生,心火不動。必得相火之往來以生之,而後胃氣能入,脾氣能出也。膻中既為脾胃母,謂不足當

一腑之位乎。此膻中之為一腑,人當留意。

張真君曰六髒七腑,今日始明,真一快事。

(嘗論五臟各相生相剋,實各相成。一經之病,每兼數經以治,此經之邪。或向別經而求,故用

藥不得膠柱,過於區別,然論其大概,亦不可混。肺為金髒,其質嬌,畏寒畏熱,而過寒過熱之藥,不

可以之治肺也。脾為土髒,其質濃。可寒可熱,而偏寒偏熱之藥,無不可以之治脾也。心為火髒,體居

上,忌用熱,其有以熱藥治心者,乃腎虛而坎不交離,本腎病而非心病也,腎為水髒。體居下,忌用寒,

其有以寒藥治腎者,乃心實而陽亢爍陰,本心病而非腎病也。至於肝為木髒。木生於水,其源從癸,火以

木熾,其權挾丁,用熱不得遠寒,用寒不得廢熱,古方治肝之藥,寒熱配用,反佐雜施,職此故也。其

五臟之不同如此,謹附志以俟後來者之鑒諸。李子永識。)

 

三論陰陽

 

雷真君曰天地之道,不外陰陽,人身之病,又何能離陰陽也。內經論陰陽,已無餘義。

然而止論其細微,反未論其大綱也。人身之陰陽,其最大者,無過氣血,內經雖略言之,究

未嘗言其至大也。蓋氣血之至大者,在氣之有餘與血之不足。氣有餘,則陽旺而陰消;血有

余,則陰旺而陽消。陽旺而陰消者,當補其血;陰旺而陽消者,當補其氣。陽旺而陰消者,宜

泄其氣;陰旺而陽消者,宜泄其血。欲陰陽補瀉之宜,視氣血之有餘不足而已。

 

四論晝夜

 

雷真君曰晝夜最可辨病之陰陽,然而最難辨也。陽病晝重而夜輕,謂陽氣與病氣交旺也,然亦

有陽病而晝不重者,蓋陽氣虛之故耳。陰病晝輕而夜重、陰氣與病氣交旺也,然亦有陰病而夜反輕

者,蓋陰氣虛之故耳。夫陽氣與病氣交旺者,此陽未虛之症,故元陽敢與邪氣相爭而不止,雖見之勢

重,其實病反輕,當助其陽氣以祛邪,不可但祛邪而不補其陽氣也。陰氣與病氣交旺者,此陰未衰之

症,故真陰與邪氣相戰而不已,雖見之勢橫,其實病未甚也,助其陰氣以逐邪,不必僅逐邪而不補其陰

氣也。陽虛則晝不重,視其勢若輕,而不知其邪實重。蓋元陽虛極,不敢與陽邪相戰,有退縮不

前之意,非陽旺而不與邪鬥也。陰虛而夜反輕,視其勢亦淺,而不知其邪實深。蓋真陰微甚,不敢與

陰邪相犯,有趨避不遑之象,非陰旺而不與邪角也。此陰相辨於晝夜,不可為病之所愚。然而尚不可

拘於此也,或晝重而夜亦重,或晝輕而夜亦輕,或有時重,有時不重,或有時輕,有時不輕,此陰

陽之無定,而晝夜之難拘。又不可泥于補陽之說,當峻補于陰,而少佐其補陽之品,則陰陽有

養,而邪氣不戰自逃矣。

張真君曰論陰陽亦不能出經之微。

 

五論四時

 

雷真君曰春夏秋冬,各有其令,得其時則無病,失其時則病生,《內經》亦詳言之矣。而餘更取

而言之者,勸人宜先時加謹,不可後時以恃藥也。別有導引法,欲傳世久矣,知天師已先有之,然法未嘗

不佳,可並行不悖也。法開後。

先春養陽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註定肝中,咽津七口,送下丹田,起立,雙手自抱兩脅,微搖

者三,如打恭狀,起立俟氣定,再坐如前法,咽津七口,送下丹田,永無風症之侵。一月行六次可也。多

多更妙。

先夏養陰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中註定於心,咽津十四口,送下心中,永無暑氣之侵。

先秋養陰法 每日閉目冥心而坐,心注肺中,咽津送下丹田者十二口,以雙手攀足心者三次,候氣

定,再如前咽津送下丹田者七口而後止,永無燥熱之病。

先冬養陽法 每日五更坐起,心中註定兩腎,口中候有津水,送下丹田者三口,不必漱津,以

手擦足心;火熱而後已,再送津三口至丹田,再睡,永無傷寒之症。而長生之法。亦在其中矣。長夏不必更

有方法。

張真君曰妙方也。惜人不肯行耳,行則必能卻疾。

 

六論氣色

 

雷真君曰有病必須察色,察色必須觀面,而各有部位。

不可不知。面之上兩眉心,候肺也。如色紅則火,色青則風,色黃則濕,色黑則痛,色白則寒

也。兩眼之中為明堂,乃心之部位。明堂之下,在鼻之中,乃肝之部位。肝位之兩傍以候膽

也。鼻之尖上以候脾。鼻尖兩傍以候胃。兩顴之上以候腎。腎位之上以候大腸。肝膽位下,鼻之兩

傍,以候小腸。肺位之上為額,以候咽喉。額之上以候頭面。心位之傍,以候膻中。鼻之下人中為

承漿,以候膀胱。三焦無部位,上焦寄於肺,中焦寄於肝,下焦寄於膀胱。其餘各部位,俱照《靈

樞》無差錯也。五色之見,各出於本部,可照五色以斷病。一如肺經法斷之,無不神驗。但其中有生

有克。如青者而有黃色,則木克土矣;紅者而有黑色,則水克火矣;黃者而有紅色,則火生土矣;黑者

而有白色,則金生水矣。克者死,生者生也。治之法,克者救其生,生者制其克,否則病不能

即瘥。然其中有從內出外,有從外入內。從內出外者,病欲解而不欲藏;從外入內者,病欲深而不欲

散。欲解者病輕,欲深者病重也。治之法,解者助其正,深者逐其邪,否則病不能遽衰。男女同看部

位,無有分別,《靈樞》誤言也。但內外何以別之?色之沉而濁者為內,色之浮而澤者為外也。五

色既見於部位。必細察其浮沉,以知其病之錢深焉;細審其枯潤,以觀其病之生死焉;細辨其聚散,以

知其病之遠近焉;細觀其上下,而知其病之臟腑焉。其間之更妙者,在察五色之有神無神而已。色暗

而神存,雖重病亦生;色明而神奪,雖無病亦死。然有神無神,從何辨之?辨之于色之黃明。倘

色黃而有光彩,隱於皮毛之內,雖五色之分見,又何患乎。此觀神之法,又不可不知之也。

 

七論脈訣

 

雷真君曰脈訣,《內經》已暢言矣,王叔和又發明之,予又何言。雖然尚有未備者,不可不一

論之。脈訣,大約言愈多則旨益晦,吾獨尚簡要以切脈,不必紛紛於七表八裡也。切脈之最要者

在浮沉,其次則遲數,又其次則大小,又其次則虛實,又其次則澀滑而已。知此十脈,則九人之病

不能出其範圍。至於死脈,尤易觀也。不過魚蝦之遊、禽鳥之喙、屋漏彈石、劈索水流之異也。知十

法之常,即可知六法之變,又何難知人之疾病哉。《靈樞》之形容脈象,不可為法也。

張真君曰脈訣原不必多,多則反晦。明言十法,至簡至要,可以為萬世切脈之法。

 

八論強弱

 

人有南北之分者,分於強弱也。南人之弱,不及北人之強也遠甚。然而南人亦有強於北人

者,北人亦有弱于南人者,亦不可一概而論。然而統治強弱,又斷斷不可,當觀人以治病,不可執南北

以治強弱也。蓋天下有偏陰偏陽之分,偏于陽者,雖生於南而亦強;偏于陰者,雖生於北而亦

弱。故偏于陽者,宜用寒涼之劑;偏于陰者,宜用溫熱之品也。

張真君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