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學通史  上一頁     下一頁

 

三、太醫院醫生的待遇

 

明代醫生待遇很低。凡在太醫院取充醫役者,免除原籍民差。

弘治二年(1483)規定,御藥房供事者免兩丁,太醫院設者免一丁。太醫院醫士舊無月糧,永樂時始比照天文生例給月糧,

有家的月支米五斗,無家的三斗。成化十年(1474),醫士月糧較有增加,有家小者,支米七斗,無者五斗。

醫生有家小者四斗,無者二斗。

 

醫官舊例支米二石,弘治間照醫士例,減為七斗。

 

四、地方醫學教育

 

明代對地方醫學教育比較重視,弘治十七年(1506)規定,府、州、縣均設醫學,主管地方各級醫藥行政和醫學教育,

府設正科1人為從九品,州與縣的醫官均未入流,萬曆中始改為從九品。地方醫學教育在全國普通設立。

新設州縣,除設立儒學和陰陽學外,均設有醫學。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地方醫學教育的發展。

 

五、民間醫學教育

 

明代民間醫學教育,主要採用家傳或師徒傳授的形式,明代的世醫制度造就了不少醫學世家,使醫學世代相傳;

不少世醫將自己的經驗編寫成簡易實用的醫學讀物,作為教材以教授子弟。17世紀,有多種這類醫書刊行,

起著傳播和普及醫學知識的作用,對提高醫生的素質是有幫助的。

 

明代醫事制度

 

明代醫學歸屬禮部,其組織機構和職官設置,大體沿襲宋元舊制而有所損益,各個時期醫事制度也有所變化。

 

一、中央的醫藥機構

 

()太醫院的設置

 

朱元璋自稱吳王之初(1364),即仿元制設置全國性的醫藥行政管理機構——醫學提舉司。司中設有:提舉、同提舉、

副提舉、醫學教授、學正、官醫和提領。吳三年(1366),改醫學提舉為太醫監,設少監(正四品)、監遠(從五品)

洪武元年(1368),仍設太醫院,職官設置亦無大的變動。當時無御醫一職,洪武六年(1373)始設御醫。

 

()南北兩京太醫院

 

明代太醫院分為南京、北京兩處。

 

洪武元年(1368),南京太醫院設有院使、同知、院判、典簿,洪武十四年(1381)改設太醫令1人,太醫丞1人,吏目1人,

御醫4人。洪武二十二年(1389),又改太醫令為院使,太醫丞為院判。永樂十九年遷都北京後,

南京太醫院僅設院判、吏目各1人,掌管醫事,下設醫士和醫生。同時於北京建太醫院,設院使1人,院判2人,

御醫4(後增至18),吏目1人。隆慶五年(1571)設御醫10人;吏目10人,下設醫官、醫生、醫士若干人。

 

兩京太醫院均設有生藥庫,設大使、副大使各1人,掌管藥物。每年藥材由產地派人解納,按藥材的質量、炮製、

燥濕程度分類。由太醫院御醫和藥庫大使辨驗入庫,禮部派人監放並登記造冊,一式兩份,一留太醫院備案,

一送禮部查考。生藥庫年入庫量很大並逐年增加。

 

()太醫院的分科

 

明代太醫院分為13科,即大方脈、婦人、傷寒、小方脈、針灸、口齒、咽喉、眼、瘡瘍、接骨、盎鏃、祝由、按摩,

同元代13科相比,風科改為傷寒,金瘡分為金鏃和瘡瘍兩科,雜科改為按摩,取消了禁科,較前代更適合臨床需要。

 

太醫院要求御醫以下各專一科。隆慶五年(1571)太醫院有御醫、吏目共20人,統領13科,每科由一到數名御醫或吏目掌管,

下屬醫士和醫生,各科御醫或吏目人數為:大方脈5人,傷寒4人,小方脈2人,婦人2人,口齒、咽喉、瘡瘍、正骨、痘疹、

眼科、針灸各1人,下屬醫士醫生70餘名。

 

()太醫院的職能

 

1、醫療保健

 

太醫院御醫以上每天分兩班在內府御藥房值班,為皇帝及內宮嬪妃服務。遇皇帝出巡,太醫院醫官作為隨行,

沿途為皇帝、隨行官員和侍衛作保健服務。

 

各親王府、藩王府及接待外賓的會同館均設有醫官,他們遇有疑難病症,常向太醫院請求醫藥方面的幫助。

明代規定,各王府請醫,不能直接向太醫院提出,須上奏皇帝,經批准後由太醫院奉旨派遣醫官或醫士前往診治。

文武大臣及外國酋長有病,太醫院亦奉旨往視,將治療結果具本覆奏。發現疫情,太醫院有向軍隊、監獄、

邊關隘口等處派遣醫官治療的任務。

 

2、醫官的任免與派遣

 

全國各府、州、縣的醫學機構中的醫官,均由太醫院考核委派。《明史.職官三》載,全國各府、州、縣的惠民藥局,

邊關衛所等處所設醫官、醫士、醫生,俱由太醫院派遣,年終考查其功過,以為升遷任免之據。

據《古今醫統大全》卷三記載,明太醫院外遣醫官達150人。

 

二、宮廷醫事制度

 

明代宮廷除為皇帝服務的御藥房外,還設有專為皇太子、後宮嬪妃和王府服務的醫療機構。

 

()御藥局和御藥房

 

吳元年(1364),朱元璋設尚藥局,尚藥御奉品階為正六品。洪武六年(1373),內府設御藥局,始置御醫。

御藥局設尚藥御奉2人,直長2人,藥童10人,俱以內臣充之。御醫4人由太醫院醫官擔任。

御藥局主要任務是監製御用藥餌,兼管收儲各地進貢的名貴藥材。

 

1373年又設御藥房,由提監、太監理其事,近侍醫官無定員,分兩班掌管御用藥餌,官階與太醫院醫官相似。

 

嘉靖十五年(1536),改御藥房為聖濟殿,又設御藥房,由御醫輪流值班。萬曆三年(1575)

聖濟殿造御藥庫關防印一枚,由提督太監收管,以憑傳取,年終將傳取藥材及剩餘數額等項造冊,送禮部查考。

 

()東宮典藥局

 

洪武二年(1369),東宮設典璽、典藥、典膳、典服、典兵、典乘六局。每局設局郎1人,局丞1人,內使10人。

典藥局郎、局遠及內使負責皇太子的醫療保健。

 

京師各親王府在承奉司下置司藥2人,以司親王府的醫藥工作。建文間(13991403)。京師親王府增設典藥1人。

 

()後宮醫藥機構

 

洪武五年(1372),後宮設六局,由尚食同負責醫藥,內設司藥2人,掌管醫方和藥物,並有典藥2人,掌藥2人,

均由女官充任。永樂間(14031424)及其後,這些職務均轉由宦官擔任。

 

皇后及嬪記有病,多由太醫院醫官診視。後宮設安樂堂,專供後嬪養病;設有月子房,供宮內孕產用。

後宮設醫官3人,醫士36人,還配有穩婆、乳婆、醫整數十人。

 

()王府良醫所

 

明代備藩王府均設良醫所,主管王府醫療保健。洪武四年(1371),良醫所設良醫正、良醫備1人,壽官數人,俱從文官,

由太醫院推薦,吏部任命。傑出醫藥家王履、李時珍等曾任過王府良醫。

 

三、地方的醫事制度

 

洪武十七年(1384)規定,府、州、縣均設專職醫官。府設醫學正科1人,州設典科1人,縣設訓科1人,

負責轄區的醫藥衛生。據《順天府志》等載,各縣還設有惠民藥局、養濟院和安樂堂。

 

()惠民藥局

 

明代沿襲宋元舊制,於洪武三年(1372)在南京、北京及各府、州、縣均設惠民藥局,兩京惠民藥局由太醫院統轄,

設大使、副使各1人,各府惠民藥局設提領,州、縣設醫官。

 

惠民藥局是為平民診病賣藥的官方機構,掌管貯備藥物、調製成藥等事務,軍民工匠貧病者均可在惠民藥局求醫問藥。

遇疫病流行,惠民藥局有時也免費提供藥物。

 

惠民藥局的設置及管理均很不完善,許多藥局有名無實或有醫無藥,或局舍破敗。

 

()社會福利組織

 

洪武七年(1374),設養濟院,收養鰥寡孤獨貧病無依者,工匠、軍人及其他老弱病殘者,都是收養對象,

院中有醫官擔任治療。所需物資由所在府、州、縣按時供給,永樂間(14031423)全國州、縣普遍建立養濟院。

水樂十五年(1417),京師民工中疾病流行,為此設立了一座臨時性的民工醫院,稱安樂營。

 

明末廣東出現民辦育嬰所。據《廣東通志》裁:廣東馬應勛,字目明,建育嬰所,存活嬰孩無數。

洪武三年(1370),令全國各州、縣設立義冢,掩埋遺骨。各州縣奉令擇寬閒地立義冢,凡貧窮無地可葬者,

均可葬於其處,並禁水葬和火葬。天順四年(1460),京師於崇文、宣武、安定、東直、西直、阜城等門外,

各置涌澤園一所,以收埋遺骨。

 

四、民間醫學團體

 

隆慶二年(1568),我國建立了最早的民間醫學學術團體「一體堂宅仁醫會」,

它是由徐春甫等在北京發起和創辦的,據徐春甫《醫學入門捷徑六書》中所載。

「一體堂宅仁醫會錄」一文,可窺見其組成、宗旨和會款等內容。宅仁醫會的成員多為集於京都來自全國各地的名醫;

會中多數人來自安徽,如徐春甫之師汪宦、新安名醫巴應奎等:還有來自江蘇、河北、湖北、四川、福建等地的名醫,

先後入會者達46人。醫會的宗旨在於探討醫藥學術,要求會員深入研究《內經》及四家學術之奧秘,提高醫療技術;

講求醫德修養,深戒循私謀利,會員間真誠相待。存善去過,團結互助,患難相濟。

 

醫會提出22項會款作為對會員的具體要求。具體款項為:誠意、明理、格致、審證、規鑒、恆德、力學、講學、辨脈、

處方、存心、體仁、忘利、自重、法天、醫學之大、戒貪鄙、恤貧、自得、知人、醫箴、避晦疾。

從治學內容、方法、態度到醫學家應具有的思想素質、道德品質、處世接物方法、對待患者的態度等,都作了具體規定。

 

明代衛生保健

 

明代採礦、冶煉、紡織、印染諸種工業的發展,使職業病成為突出問題。

人們在和職業病鬥爭的過程中,積累了經驗,提高了認識,推動了職業病的研究,提出一些相應的勞動衛生措施。

明代衛生知識進一步普及,人們的衛生觀念和體現在日常生活中的防疫措施,也有進一步發展。

用於保健的氣功、導引等養生方法,更受重視,出現了許多關於這方面的專著。

 

一、對職業病的認識及其防治措施

 

特殊的職業,特殊的工作環境和長期接觸某些有害的物質,就會造成職業病。明代商品經濟發展,工業日趨發達,

職業病問題日益突出,引起醫家的重視,使對職業病的研究也日起深入。

 

銀中毒。薛已在《內科摘要》中明確提出銀匠的職業病,指出銷銀匠因手工操作,經常接觸冶煉物質,會出現勞倦、

寒熱及手麻等症状,是職業所致。並提出預防及治療方法,用「補中益氣及溫和之藥煎湯漬手」。

 

鉛中毒。《本草綱目》記載了鉛礦工人的職業病,皮膚痿黃,腹脹不能食,多致疾而死」。

清代趙學敏根據《本草綱目》,提出食鵝肉以防治中毒。與現代治療慢性鉛中毒,應給予合理的營養的要求是一致的。

 

煤氣中毒。煤的廣泛使用,使防治煤氣中毒成為重要任務。《景岳全書》對此提出了科學的預防方法,

「但於頂開留一竅,或於窗紙揭開數楞,則其氣自透去,不能下滿,乃可無慮矣」。宋應星在《天工開物》里,

記載了在礦井中用竹筒排毒氣,以防煤氣中毒的方法。關於測驗毒氣以防中毒的方法,《農政全書》中載有,

「凡鑿井遇此(毒氣),當有急颯颯侵入,急起避之,俟泄盡更下鑿之。欲侵知氣盡者,縋燈火下視之,火不滅是氣盡也」。

 

砒中毒。砒有劇毒,《天工開物》指出,燒煉砒必須嚴密封固(即固濟),以防毒氣外泄。

「燒砒之人,經兩載即改徒,否則鬚髮盡落」。

 

熱射病。如何預防熱射病,是從事冶煉、高溫作業必須注意的問題。《天工開物》「礁煉」項下提出的預防措施是,

「靠爐砌磚牆一垛,高闊皆丈余」,用牆以抵炎熱。

 

申供辰在《外科啟玄》中,把日晒瘡、凍瘡、逡裂瘡、擔肩瘤、水漬瘡等歸之為與職業有密切關係的疾病。

從事行船、推車、打魚、印染、輾玉、肩挑負重、車鏇等職業者,極易患此類病。明代關於職業病的認識,

雖未形成完整的專科體系,但確實達到一個新的水平,在病因認識及防治措施方面,都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二、反映在民俗中的衛生觀念與預防措施

 

明代積澱於民俗中的衛生觀念與衛生行為多樣,有走百病、薰蟲兒、避毒、曝衣、掃疥、收瘟鬼等。

走百病是指今北京一帶,元宵節時婦女相率宵行,以消疾病。這對長年不出庭戶的婦女,是一項很好的身心鍛煉。

熏蟲兒指農曆二月二日,煎祭余餅熏床炕,農曆五月五日中午前,小閨女結群入天壇,名曰避毒,

除夕門窗貼紅紙葫蘆,名曰「收瘟鬼」;農曆六月六日,俗「曝所有衣物」,實際上起著殺菌消毒,

使衣著被褥舒身的作用。「立冬日,以各色香草及菊花、金銀花煎湯沐浴,謂之掃疥」,這些民俗,

大多有利於祛病健身,歸納起來,不外加強戶外活動,注意個人及環境衛生,利用藥物預防疾病,

實行有一定效果的消毒方法等方面。這些活動在本質上卻反映著人們對健康美好生活的理想和追求,起著促進衛生行為的作用。

 

三、航海衛生保健

 

1、醫藥人才的準備

 

鄭和曾率領船隊七次下「西洋」永樂皇帝曾下令四方召募民間良醫,甚至動用太醫院的醫官,

醫官醫士中以沿海省市民間醫生居多,因為他們比較熟悉水性和海上生活,如當時的常熟民間名醫陳以成、陳常作等。

 

2、注重航海衛生保健

 

明代船的建造上頗為講究,尤其是鄭和的船隊,比較合乎航海衛生之要求,據從泉州出土的鄭和「寶船」考證,

中、大型船有三層、四層甲板,分設住艙、食品艙、淡水艙和廚房等。艙室布局上很合乎現代衛生要求,即使是中、

小型船,多為船員(士兵)居住的艙室布局也很合理,如船員居住二層和三層,馬匹畜之底層。因為船隊多在熱帶、

亞熱帶海域航行,天氣炎熱而潮濕,因此,在造船設計上就十分重視自然採光和自然通風,

這比當時和之後的西方船舶的衛生條件要優越得多。

 

3、重視流行病調查和防治

 

鄭和船隊所到之地,多為東南亞各島國及大商港,氣候炎熱、潮濕,土民中染病者甚多。

船隊每到一地,十分重視當地山川地理,氣候環境,風土民情,飲食起居,衛生習慣,以及地方流行病等方面的調查,

採取不少有效的預防措施。如規定船舶抵達有理病流行的地區或港口時,責令船員不得隨便登陸,

在港外作短暫停留後即起錨開航,或將貨物裝卸後,船舶駛出港區,遠離港岸後拋錨。這是一種很有效的、

科學的隔離方法。直到十九世紀、二十世紀初、中葉,西方國家艦船為避免瘧疾、黃熱病等感染才採取這種隔離措施。

 

凡到有花柳病(性病)流行的島嶼和港口,嚴禁船員登岸或獨行,並不准在岸上過夜;不准淫婦登船戲耍,以免淫染。

 

四、養生思想的發展

 

醫學知識的普及,推動了養生思想的發展。明代從醫家到非習醫文人都很重視養生保健,

出現了不少關於養生方法的專著。張介賓撰《類經》,將養生列為十二類之首。王文祿撰《醫先》,

認為養生當在醫藥之先,論述了多種養生方法。胡文換編成《壽養叢書》、

收入前人養生著作以及自選自編的《素問心得》、《養生導引法》、《類修要訣)、《養生食忌》等34種。

文學家高濂於萬曆十九年(1591)撰成《道生八箋》20卷,是養生學集大成之作,影響很大。

此書由英國人德貞(J.Dudgeon)節譯成英文,收入其所輯《功夫:道家健身術》中,於1895年在天津出版,傳播國外。

 

除養生專著外,李時珍、張介賓、趙獻可、徐春甫、萬全、楊繼洲、李梃、龔廷賢、龔居中等醫家,

在他們的著作中都有專篇論及養生。由於醫學家著重實踐,他們的養生論著大抵通俗易儲,便於施行。

如李梃的《醫學入門》首卷即載有「保養論.附導引法」,提出「與其病後善服藥,莫若病前善自防」。

 

明代養生強調靜養心神,朱元璋第十七子寧獻王朱權著《仙神隱》,提出「療人之心」的命題。

《霞外雜俎》一書更進一步主張調攝心神的重要,指出攝生之要在於「每日只服一利快活無憂散」。

藥方內容為「除煩惱、斷妄想」,或遇事不如意,加服一劑「和氣湯」,配方為「忍、忘」二字。

 

導引養生術是我國傳統有效的健身術。明代此類著作也很流行。如《仙傳四十九方》所錄「五由由」,

是現存書籍中以圖文相配合的形式,對華佗導引法記述得最詳明的一種。另有《修真捷徑之導引術》,

結合穴位按摩「搓摩腸腹利」。明末成書的《易筋經》,介紹了按摩結合器具,以拍打為主的獨特的健身方法,

以及以強身壯力為主的「易筋經十二勢」導引術。明末清初陳玉廷創造、經楊露禪等發展的太極拳,成為後世經久不衰的健身方法。

 

把靜養、動養、食養、藥養結合起來,進行綜合調理,是這一時期養生著作中的重要主張。

《壽世保元》的「延年良箴」提出十一類延年的攝養事宜,包括「四時順攝,晨昏護持」、「悲哀喜樂,勿令過情」等,

萬全的《養生四要》,把寡慾、慎動、法時、卻疾視為養生的四大要義。龔居中的《五福萬壽丹書》和《紅爐點雪》

強調養生要堅持動靜結合,綜合調理。老人的安養和延齡,應從居處、調攝、保形、節慾、按摩、功藥六個面入手。

 

人痘接種術的發明與傳染病學的進步 

 

一、人痘接種術的發明

 

人痘接種術始於何時、何人,至今是一個謎。董玉山在《牛痘新書》(1884)中說:「考上世無種痘,諸經自唐開元間,

江南趙氏,始傳勢苗種痘之法」。這條資料有時代,有姓氏,有具體種痘方法,但缺少細節。本書成書較晚,

所引資料未見之他書,是一個存疑孤證。唐代發明人痘接種並非完全不可能之事,《備急千金要方》卷5下「癰疽瘰癧」

中就有用膿汁接種以防治一些療腫疣疵的方法;在敦煌藥方中,有「兔皮療碗豆瘡方」,兔皮與痘衣或許有點聯繫。

 

朱純嘏《痘疹定論》(1713)2「種痘法」提出,人痘接種始於北宋:「宋仁宗時丞相王旦,生子俱苦於痘,

後生子素,召集諸醫,探問方藥。

 

時有四川人清風,陳說:『峨眉山有神醫能種痘,百不失一,……』不逾月,神醫到京。見王素,摩其頂曰:

『此子可種』!即於次日種痘,至七日發熱,後十二日,正痘已結痂矣。由是王旦喜極而厚謝焉」。

此條資料敘述得詳細且真切,其中「仁宗」當為「真宗」,之誤。《御纂醫宗金鑒》(1742)也持這一說法。

略謂:「古有種痘一法,起自江右,達於京畿。究其所源,雲自真宗時峨眉山有神人出,

為丞相王旦之子種痘而愈,遂傳於世」。此說不能認為全無憑信。

 

俞茂鯤《痘科金鏡賦集解》(1727)則謂種痘術起源於明代:「聞種痘法起於明朗隆慶年間,寧國府太平縣,

姓氏失考,得之異人丹家之傳,由此蔓延天下。至今種花者,寧國人居多。」

 

明代發明(或重新發明)人痘術又見於張琰的《種痘新書》(1741),書中自序云:

「余祖承聶久吾先生之教,種痘箕裘,已經數代。」由所敘可知張朗之父是位種人痘專家,由乃祖所傳,

其祖又得之聶久吾,種痘術已連續數代。聶久吾即聶尚恆,隆慶六年(1572)生。隆慶六年為隆慶最後一年,

聶久吾剛出生,發明種痘術無可能。聶久吾現存著作《活幼心法》亦末涉及種痘術,據張琰說法,是因秘傳而不願披露之故。

 

另據《張氏醫通》(1695)12嬰兒門下,亦附有「種痘說」。「邇年有種痘之說,始自遼右,達於燕齊,近則偏行南北。」

此亦可佐證明代已有種痘術之發明。

 

關於人疽接種的具體方法,張璐在《張氏醫通》之「種痘說」中有云:「原其種痘之苗,別無他藥,

惟是盜取痘兒標粒之漿,收入棉內,納入鼻孔。……如痘漿不得資,痘痂亦可發苗;痘痂無可竊,

則以新出痘兒所服之衣,與他兒服之,亦能出痘」。

 

這裡已提到痘漿法、痘痂法、痘衣法,清中期後變得更加成熟和完善。不管如何,人痘接種術的發明開創了人類預防天花的新紀元。

 

二、吳有性對傳染病理論的創造性發展

 

吳有性生活時期,由於封建統治的殘酷壓迫剝削。人民生活極度貧困,疫病連年猖獗流行。

吳有性目睹當時疫病流行、死亡枕籍的慘狀,世醫以傷寒法治之不效,深感守古法不合今病

(浙江省中醫研究所《溫疫論評註》,人民衛生出版社19772164),

1642年編著了我國醫學發展史上第一部論述急性傳染病的專著——《瘟疫論》,

給後世溫病學說的發展以很大的影響,對傳染病理論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吳有性對傳染病的病因學認識——雜氣論

 

吳氏根據長期的臨床觀察和實踐經驗,提出了新的病原觀點——雜氣論。其要點可歸納為:

 

1、雜氣是有別於六氣的一種物質。吳氏在《瘟疫論》自序中,開頭第一句就斷然否定了六淫致疫的可能性,

指出:「夫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乃天地間別有一種異氣所感」。

吳有性把這種不同於六氣的異氣稱作雜氣,雖然在當時歷史條件下,吳有性不可能通過顯微鏡觀察到這些病原微生物,

但他肯定雜氣是一種「無象可見」、「無聲無臭」的物質。這一創見,是對傳染病病原學發展的一個重大貢獻,

特別在十七世紀中葉細菌學尚未出現之前,吳氏竟有這樣獨到的見解,是難能可貴的。

 

2、雜氣致病的傳染性、流行性和散發性。《瘟疫論》云:「此氣之來,無論老少強弱,觸之者即病,」

說明雜氣致病具有傳染性,而且可以引起大流行。「延門合戶,眾人相同,皆時行之氣,即雜氣為病也」。

另一種情況是「其時村落中偶有一、二人所患者雖不與眾人等,然考其證,甚合某年某過眾人所患之病,

纖悉相同,治法無異。」這是對傳染病散發的逼真描述,並告誡切勿以發病人數較少,未形成大流行而誤診為非傳染病。

 

3、雜氣的種類不同,所引起的疾病也不同,侵犯的臟器部位也不一。例如「……為病種種,是知氣之不一也」,

「蓋當其時,適有某氣專入某臟腑經絡,專發為某病」,也正因雜氣的種類不同,對人類或禽獸是否致病的情況也不一樣。

 

4、痘疹與療瘡等外科化膿感染也是雜氣所引起,「療瘡、發背、癰疽、流注、流火、丹毒,與夫發斑、痘疹之類,

以為諸痛癢瘡皆屑心火……,實非火也,亦雜氣之所為耳」。吳氏把傳染病的病因和外科感染疾患的病因聯繫起來,

突破了歷代「屬心」、「屬火」之舊說,對防治外科感染性疾患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吳有性對傳染病的分類和流行規律的認識

 

在傳染病的分類上,他提出了常疫和癘疫的概念。所謂癘疫,就是諸如「瓜瓤瘟、疙瘩瘟」者,來勢兇惡,

「緩者朝發夕死,急者頃刻而亡,而且他還聯繫疫病既有輕重之異,於是認為雜氣有優劣之分,雜氣之優者,

可不致病或致病力很弱,雜氣之劣者,不但可致病,且毒力很強。他把雜氣中致病力強、傳染性大的,

又叫做「疫氣」、「癘氣」或「戾氣」,說明雜氣的毒力應有強弱的不同。

 

吳有性在《瘟疫論》中對傳染病的流行規律,也作了相當精闢的論述:

 

1、「方隅有厚薄」指出某些傳染病的流行有區域性。

 

2、「四時有盛衰」指出傳染病的流行有季節性。一年之中,各種疫病,各有其盛衰的時間。

 

3、「歲運有多寡」指出了某些傳染病的流行有周期性、起伏性,各年的流行範圍和程度,並不完全相同。

 

()吳有性對傳染病的病機學認識

 

吳氏認為人體感受雜氣之後,是否致病則決定於雜氣的量、毒力與人體抵抗力:「其感之深者,中而即發,感之淺者,

邪不勝正,未能頓發」,「其年氣來之厲,不論強弱,正氣稍衰者,觸之即病」,

「本氣充滿,邪不易入,本氣適逢虧欠,呼吸之間,外邪因而乘之」。

 

吳氏還認為雜氣通過口鼻侵犯體內:《瘟疫論.原病》指出:「邪自口鼻而入」,「邪之所著,有天受,有傳染,

所感雖殊,其病則一」。所謂天受,是指通過自然界空氣傳播。傳染則是指通過患者接觸傳播。

這種來自臨床實踐的見解,與現代醫學的觀點也頗相吻合,

 

吳氏還認為入侵人體的雜氣,潛伏在膜原而發病,提出「邪伏膜原」之說,「邪伏膜原」是吳氏根據瘟疫初起的憎寒壯熱,

脈不浮不沉而數等症侯群,用以說明其病變部位的一種方法,並以此作為他創製達原飲、三消飲方劑治療疫病的理論依據。

 

此外,吳氏還提出瘟疫病的傳變以及臨床表現,因感邪有輕重,個體有差異,故有表裡先後之不同,歸納為「其傳有九」,

並認為出現發斑、戰汗、自汗等,是邪從外解,為病情好轉的表現;如果出現胸膈痞悶、腋脹、腹痛、熱結旁流、譫語、

唇焦,舌黑、苔刺等,是邪從內陷,為病變趨向惡化的徵兆。這對臨床掌握病情變化的輕重,判斷預後和選擇治療方法,

也有一定的參考價值。

 

()吳有性對傳染病治療的獨特見解

 

吳氏對傳染病的治療提出了「客邪貴乎早逐」的基本原則,主張「急證急攻」、「勿拘於下不厭遲」之說,

明確指出攻下法「本為逐邪而設,非專為結糞而設」,告誡醫者「注意逐邪,勿拘結糞」,

「凡下不以數計,有是證則投是藥。」這種有邪必逐、除寇務盡的觀點,是符合急性傳染病的治療原則的。

 

吳有性還強調病因治療,排除致病因子,並且提出了以物制氣,「一兩隻須一藥之到,而病自己」的設想,

在尋找治療傳染病的特效藥物邁開了新的一步,雖然限於歷史條件,他在研究特效藥物方面不可能取得根本性的突破,

但是他的創新精神是可貴的。

 

如上所述,雜氣學說的內容是相當全面的。吳有性關於溫病學的真知卓見和診治經驗,豐富了溫病學說的內容,

為後來溫病學說的發展和系統化奠定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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