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史

原作序    日本、栂尾祥雲        上一頁       下一頁

第四節 《大日經》之成立與傳播

 

《大日經》的前六卷與第七卷

作為祕密佛教而有獨立體系的根本,乃是《大日經》的成立。漢譯《大日經》的第七卷是在前六卷成立之後的產物。

第七卷不過是供養儀軌,根據《西藏大藏經》,這不是經,而是屬於論疏部,收在丹珠爾中。

 

《大日經》的內容 

《大日經》大概的內容,首先是如實說明,作為祕密佛教之根本佛的大日如來的開悟,究竟是什麼。

其次說明,由此悟境,為了攝化各色各樣的眾生,示現各色各樣的佛身,宣說各類的法門。

仗托真言、曼荼羅等種種不同的事相,展開種種心,示其真實相。

不用說,大日如來的成道與神變,不過是在強調自證與化他的兩方面。

由其中流出的主要思想,則強調般若與方便不得相離,如車之兩輪、鳥之兩翼。

佛的目的,在攝化眾生,所以有助於利益眾生的,不論那是什麼,均應攝取淨化而加以利用。

從這種涵容的思想上,基於民間信仰等理由,也自由地攝取了婆羅門教等的東西;

基於般若與方便的根本思想,善巧地加以淨化,並且給予體系,這便成了《大日經》。

 

《大日經》的發生地

從考察這部經典的內容看來,可以想像到成立《大日經》的地方,乃是各種宗教並行、諸種文化輻輳之地。

作為發生地的,不會是阿富汗的迦畢試國〈Kapic̣a〉,也不該是中印度的那爛陀。

由於那些地方,都距海甚遠,住在那些地方的人,大概不會關心到海。

但在《大日經》,說到大海的事。這在說到弟子為了接受密教灌頂時,檢查其是不是堪受密教灌頂的法器,

乃由弟子所見之夢來判斷,夢渡大海及河水者,即表示好相。

如果一個對大海無知的人,而夢中出現大海,該是不會有的。

至少這部經的作者,是住於可渡大海的地方,結果住在這種地方的弟子們在腦子裡留下了大海的印象。

由這點推想,不用說阿富汗山國的迦畢試,或者中印度的那爛陀,都不是其適切的地區。

而且,經中也說到,以水界給一切眾生歡樂。又說造佛的形象,均以鉢吒(Paṭṭa)為裙,上被絹縠。

此完全是熱帶地區的服裝型態,絕不像是迦畢試那種寒帶氣候。

綜合以上諸點考察,《大日經》的成立之地區,除了橫跨西南印度的羅荼國之外,不作他求。

 

羅荼國的情勢

作為羅荼國的首都的跋祿羯呫〈Bharukaccha),是古來著有盛名的國際貿易要港,

來自希臘、埃及、波斯外國商品,最初在此登陸,再往中、南、北印度各地運銷,

同時,中、南、北印度各地的產物,也匯集於此,再向外國輸出。

 

因此,這裡是各色人種的雜居之地,諸種宗教並存互容,異類的文化輻輳,而且是相當富裕的地方。

她的繁榮,直到西元第九世紀,由於阿拉伯海賊的侵襲,趨於荒蕪。

當西元第七世紀前半期,玄奘西遊該地之時,當地的航海業隆盛,大小乘佛教,所有的異道,也雜居一地。

這地方鄰接摩臘婆國(Mālava),與其僅一衣帶水之隔者,是富有的伐臘毘國(Valabhī),在伐臘毘國的百億長者,達百餘家。

玄奘當時的摩臘婆國,是學術的中心地,堪與中印度的摩揭陀國頡頏。

到了義淨時代,這一情勢移到了伐臘毘國,假如印度人有志於學問、藝術者,不是去伐臘毘國,

便是來中印度的那爛陀,形成了兩地互爭輸贏的狀態。

 

《大日經》成立之假定

這個伐臘毘國,在西元第六世紀之末,已有唯識十大論師之一的安慧(sthira-mati),受到達拉闍那王(Dhara-sena)的皈依,

建立佛寺,嗣後相繼受到王家護持,巨大的布施,設立圖書館,向各地蒐集可能得到的圖書藏於此地。

意料中作為《大日經》的先驅思想,即是法身大日,現種種身,攝化眾生。

強調方便思想,不拘形式,為了利益眾生,得攝取所有外道的教法者,有堅慧(Sthira-mati)的《入大乘論》。

出身於南印度羅羅國的達摩笈多(Dharma-gupta)於隋朝大業年中(西元六〇五∼六一六年)譯出的《菩提資糧論》等,也流行於此地。

何況伐臘毘國圖書館裡,也藏著這些書,由於此等論疏所得暗示的同時,為了因應在羅荼國醞釀的情勢,

是否即有住於此地的大德,在西元第七世紀的中葉之際,編成了《大日經》呢?

乃是可想而知的事。這不過是一種假定,在完全缺乏史料根據的印度,除了由其周圍的情勢加以推測之外,就別無他法了。

 

《大日經》的傳播 

若以《大日經》是成立於西印度地方的看法而言,亦如佛陀預言《般若經》的傳播路徑相似:

「舍利佛,如來滅後,般若波羅密,當流佈南方,從南方流佈西方,從西方流佈北方。」

首先傳於阿羌塔、那西克等,迄今存留著許多巨大石窟寺院的南印度地方,這是純正密教根本教典的價值,

已被漸次承認的明證,這些山洞石窟,受到許多人之讚仰的同時,也經過Broach,沿著商隊們通過的道路,

到西元第七世紀後半期,便已流佈到中印度與北印度。就這樣,無行得到了,並且親自受持;

在無行死後,這部經便來到了中國。所以最初將這部經介紹到中國的人是無行。

 

關於《大日經.序》的傳說

 

西元第八世紀之初,當善無畏三藏來華之時,這部經已普遍地流傳到北印度的山間,

此可由唐開元十六年後(西元七二九年)清河崔牧所撰《大日經.序》中見到。

此序則由日本靈巖寺的圓行,請去東瀛。由於序的著者崔牧,沒有傳記資料可考,尤其序中所記善無畏來華的年代,

與其他的史料所見不一致,是以古來對此經序持批難態度者不少。

不過,為了知道在善無畏三藏之時,《大日經》已被傳至北印度勃嚕羅國(Bolora)的山間,這個史料是可充分利用的。

現在將經序中的傳說,抄錄如下:

 

昔北天竺界內,有一小國,號為勃嚕羅。其國城北,有大石山,壁干雲,懸崖萬丈,於其半腹,有藏祕法之窟。

每年七月,即有眾聖集中,復數千猨猴,持經出曬,既當晴朗,髣髴見之。將昇無階,似觀雲雁屬。

暴風忽至,乃吹一梵夾下來,採樵人輒遂收得,見此奇特,便即奉獻於王。

 

王既之,得未曾有,至其日暮,有大猴來索此經,斯須未還,乃欲殞身自害,善巧方便,慇懃再三。

云:經夾即還,但欲求寫。見王詞懇,遂許通融。云:且向前,受攝三日,即來卻取。王乃分眾繕寫,及限卻還。

王唯太子相傳,其本不流於外。近有中天竺大瑜伽阿闍梨,遠涉山河,尋求祕寶,時王覩闍梨有異,欣然傳授此經。

以其旨趣幽玄,卒難精覈,乃與諸聖者,簡繁摭要集為二千五百頌。

 

此一傳說之檢討

 

這個傳說,是直接從善無畏三藏聞得,抑係從其印度僧得到的傳聞,不甚明瞭。

不過不論怎樣,在當時的北印度地方,已經流傳著這部經,該是可信的。

只是凡為傳說,為了投合人意,加上種種的修飾,使得彼此所傳者相互混淆,乃為常情。

所以即將傳說信為史實,那是不成的。

然而從採集精要的二千五百頌,編成《大日經》的情形看,可知本經最初乃是相當浩瀚的經典,

為何沒有全部被暴風吹落,怎麼有數千猿猴曬經,怎麼又被樵夫拾得?都有疑問。

這些傳說,或許是暗示著難陀所編十二千頌的密典,後來即是被藏於勃嚕羅國的石窟寺院的《大日經》,

被該國的王家借出,囑人抄寫流傳的史實,用故事的方式說出,故有猿猴等的穿插而已。

 

勃嚕羅國者,是經過北印度的烏仗那國(Udyāna),踰越雪山的咱啦庫羅姆(karakorum),涉經葉爾羌河之上游,

出于闐(Khotan)等途中的一個國家。所以《大日經》遠自于闐、斫句迦國(Chakūka)等地的傳流,再到中國,

其發源於石窟所藏者,該不會錯。相對地也說明了《大日經》傳播到那個地方。

 

關於《大日經》第七卷的傳說

關於《大日經》第七卷,又另有傳說。

當善無畏三藏,到達北印度犍陀羅國〈Gandhāra〉之時,國王請問三藏,以《大日經》為基礎的供佛方法,

三藏為了答覆王問,便於金粟王(Kaniṣka)所造塔邊,求聖加被。

此《供養法》忽現空中,金字炳然,三藏一遍略讀,分明記著,即喚書人,遂便寫取,即與其王一本,自寫一本,隨行將行,流通四方。

一行述記、釋溫古再修的《大日經義釋》卷八等處,則將此傳說會意,而自寫成善無畏三藏於北印度的烏仗那國,

撰出《毘盧遮那供養次第法》。但是,西藏傳譯的《供養法》,明確地記載著是吉祥賢善(Çribhadrānandana)所作,

若說是直接由善無畏三藏撰出,確是可疑。

 

依考察所見,大概是當善無畏三藏遊化到北印度的犍陀羅國,或者烏仗那國之時,由於國王向他請求此《供養法》,

三藏為應所求,即向各處搜尋,結果在迦膩色迦王(Kaniṣka)所造的塔邊,發現到後,抄寫一本獻給國王,同時也自抄一本,隨行攜帶,流佈四方。

以此史實,由傳說渲染而成了如上的故事。

此在作為「供養法」的《大日經》第七卷之末,由筆受者一行的跋語,可以明白:

「右阿闍梨所集,《大毘盧遮那神變加持經》中,供養儀式具足竟,傳度者頗存會意。又欲省文故,刪其重複。」

 

結論

要而言之,西元第七世紀中葉,成立於西印度羅荼國的《大日經》,逐漸經過商隊的通道,

傳播到了南、中、北的印度各地。西元第八世紀初期,已流佈到了北印度勃嚕羅國的山間。

至於其第七卷的《供養法》之成立,遲在前六卷之後,乃是善無畏三藏在北印度發現後,親自抄寫向四方傳播的,

三藏來華時,隨身攜帶而來,是可以想得到的。

 

第五節 《金剛頂經》與南天鐵塔

 

《金剛頂經》的十八會

與《大日經》同樣佔有純正密教基本經典地位的另一部,便是《金剛頂經》。

此經號稱十八會十萬頌,是由十八部經典集合而成的大部頭聖典。然而作為其根本的東西,

僅是其初會經典的《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三昧大教王經》,略稱《現證三昧經》,或為《真實攝經》(Tattva-saṁgraha)。

第二會以下的諸經,不過是對初會經之根本原理,作種種鋪敍而已。故從成立的考察,初會應該是出現得最早的部分。

 

《金剛頂經》及其先驅經典 

《金剛頂經》開始便說五相成身觀。

其先驅思想則為說了月輪觀及三密觀的《大乘本生心地觀經》(以下略稱《心地觀經》)。

《心地觀經》的梵本,是由師子國(錫蘭)王於唐高宗時代(西元六五〇∼六八三年)奉獻而來。

 

另外,在《大日經》不過把一切佛,分作佛部、蓮花部、金剛部的三個部類;

到了《金剛頂經》,則將之分為佛部、蓮花部、金剛部、寶部、羯磨部的五部種族。

這五部思想的魁首,乃是三十卷的《不空羂索經》所說的一切如來種族、蓮花種族、金剛種族、摩尼種族、種種種族之五部族。

《不空羂索經》是南天竺的菩提流志(Bodhi-ruci),於長壽二年(西元六九三年)到達洛陽時,或者在此之前,帶來中國的。

不論如何,這些先驅經典,至少是在西元第七世紀後半期始傳來中國,那麼,在西元六七〇年代,此等經典應該已經成立了。

又從《不空羂索經》有好多處所引用《大日經》之重要經文來推想,

接著《大日經》之後,便成立了《不空羂索經》,再後一些,好像到西元六八〇、六九〇年間,又成立了《金剛頂經》。

 

《金剛頂經》的出現

最初把《金剛頂經》介紹到中國的人,是於唐開元八年(西元七二O)來華的金剛智三藏。

金剛智三藏(西元六七一∼七四一年),三十一歲(西元七O一年)到南天竺研究《金剛頂經》等凡七年。

由此可以證明,在西元第八世紀初葉,《金剛頂經》已經傳播到了南印度的部分地區。

將此徵之西藏所傳,在活動於西元第八世紀的因陀羅部底王(Indra-bhūti)時,十八會的《金剛頂經》,初現於東印度的薩訶羅國(Sahor)。

此時曾向西印度摩臘婆國的庫庫喇(Kukura)阿闍梨,問起此經,庫庫喇阿闍梨尚未見過此經,可見當時此經尚未傳到西印度。

但是,曾向因陀羅部底王受教過的釋迦彌怛羅(Çākya-mitrg),在南印度孔堪那(Konkana)及薩喜耶(Sahya)山區,

從大阿闍梨處聞得《金剛頂經》的口訣,造了《金剛頂經》初會《真實攝經疏》。

由此推想,西元第八世紀後半期,《金剛頂經》不僅在南印度,也被傳播到了東印度,依此作為祕密觀法如實修行的基礎。

 

《金剛頂經》成立的地方

從以上所述的情勢類推,《金剛頂經》是成立於南天竺,但是南天竺的何處呢?

關於此點,若從西藏所傳屬於《金剛頂經》系統的《時輪經》所見,佛在南天竺馱那羯磔迦(Dhanya-kaṭaka)國的大塔廟處所說。

據說是由香婆羅(Çambhara)國的王子──月賢(Canadra-bhadra)所感得。

此處的馱那羯磔迦的大塔,即是位於基斯特那河南岸的阿末羅毘底(Amaravatī)塔。

此塔改為今名,是西元十二世紀以後的事,從前則叫作馱那羯磔迦大塔,或稱為馱那羯磔迦城東之大塔。

 

馱那羯磔迦塔的由來

此馱那羯磔迦大塔,是西元第二世紀頃 ,由案達羅王朝(Āndhara)的增長(Vāsiṣṭh1ī)女王所建,

《華嚴經.入法界品》(註所說的福城,即指馱那羯磔迦城而言,所謂「此城之東,沙羅林中,大塔廟處」,即是指阿末羅毘底塔。

依據《四十華嚴》等,則說文殊菩薩,以神通力,自祇園精舍,來到福城(馱那羯磔迦),住於城東沙羅中之大塔,教化該國人民,

自群眾中,挑選、提拔了善財童子,令其為了參訪五十三位善知識,在南天竺遊歷了一周。

西元第七世紀中葉,日照三藏,禮拜這個大塔廟時的記述是:「其塔極大,東面鼓樂供養,西面不聞。」

唐朝興元元年(西元七八四年)入唐的印度僧釋蓮華,晉謁德宗皇帝時,曾請賜鐘一口,以用安置於此大塔,稱此大塔為寶軍國毘盧遮那塔。

 

南天鐵塔說之內容

依照金剛智三藏口說,其弟子不空記述而稱為《金剛頂義訣》所載,則謂有鐵塔在南天竺,有大德在此塔下,

感得《金剛頂經》。現在將其原文照錄如下:

其大(金剛頂)經本,(金剛智)阿闍梨云:經夾廣長如床,厚四五尺,有無量頌,在南天竺界,鐵塔之中。

佛滅度後,數百年間,無人能開此塔,以鐵扉鐵鎖而封閉之。

其中天竺國,佛法漸衰,時有大德,先誦持大毘盧遮那真言,得毘盧遮那佛而現其身,及現多身,於虛空中,說此法門,

及文字章句,寫第令寫訖即滅,即今《毘盧遮那念誦法要》一卷。

是時大德,持誦成就,願開此塔。於七日中,遶塔念誦,以白芥子七粒,打此塔門乃開。

塔內諸神,一時踊怒,不令得入。唯見塔內,香燈光明,一丈二丈,名華寶蓋,滿中懸列,又聞讚聲,讚此經王。

時此大德至心懺悔,發大誓願,然後得入此塔中。入已其塔尋閉。經於多日,讚此廣本一遍,為如食頃。

 

得諸佛菩薩指授,所堪記持不忘。便令出塔,塔門還閉如故。爾時書寫,所記持法,有百千頌。

此經名《金剛頂經》者,菩薩大藏塔內,廣本絕世所無。塔內燈光明等,至今不滅。

 

對此傳說之批判 

從以上引文的「阿闍梨云」一句話推測,關於南天鐵塔的傳說,不過是不空三藏照著金剛智的話照錄的筆記,

金剛智也只是把當時在南天竺流行關於《金剛頂經》的傳說,照樣地告訴了他的弟子不空。

而此只是對於《金剛頂經》的傳說,作了渲染潤色及傳播而已。

引文中說,把現於空中的文字章句抄寫下來而成的《毘盧遮那念誦法要》一卷,

則與善無畏三藏在北印度犍陀羅國的空中,感見的《大日經》七卷的傳說,有模擬之跡可循。

至於用白芥子七粒打開鐵塔之門,入已復閉的傳說,則又全係轉用《大唐西域記》卷一〇所載,清辨開阿素羅宮的故事。

僅藉此傳說以裝飾某大德在南天竺的某塔之下,感得《金剛頂經》的史實而已。

此與西藏所傳,香婆羅的王子月賢於馱那羯磔迦國的塔下,感得《時輪經》之說,完全一致。

因此不難推定,所謂南天鐵塔,並不是除了馱那羯磔迦國之大塔外,另有一塔。

 

所謂鐵塔的意義

從現存馱那羯磔迦大塔的遺物所見,那全是以大理石築成的。可是金剛智何以將之稱為鐵塔?原來,

印度本土不產這種大理石,好像自古以來,都是從羅馬〈即今之義大利〉進口的,所以印度人對於大理石並不是沒有一定的概念;

此可徵之於西藏所傳,也是如此。

西藏記載的馱那磔迦大塔,是這樣的:「此塔本身,如現今見到的一樣,非土非石,亦非磚。」

再以日本對於此塔的相傳,在仁濟的《秘密決疑鈔》等所見,說此鐵塔,非世間普通的黑鐵,乃是一種白鐵。

那是怎樣的白鐵?大概類似今日所稱的錫。

此在《大唐西域記》所記,北印度那揭羅曷國〈Nagarkoṭ)的醯羅城(Hilla),以白鐵作環,製造如來的錫杖。

此種被稱為白鐵的錫,根據西元第一世紀希臘商人記述的《周航記》(Periplus)所詳載,古代印度是從埃及輸入的。

可以想像得到,大理石的質地細滑而帶純白色,光澤則與被稱為白鐵的錫相似,所以金剛智便將之認為白鐵。

不過,不論如何,實際上此大理石的馱那羯磔迦之塔,即是阿末羅毘底塔。

 

馱那羯磔迦塔及其周圍的情勢

 

然而,怎麼會以馱那羯磔迦大塔為中心,成立了《金剛頂經》的呢?

現在看看它的情勢,西元第五世紀,作為馱那羯磔迦大塔的大檀越案達羅王朝滅亡了,

代興的是建都於建志城(Kānci-pura)的帕喇婆(Pallava)王朝,與建都於婆達毘(Vātāpi)即今之巴搭彌(Bādāmi)的茶羅卡(Chālukya)王朝,

 

此二王朝之間,曾有幾度為了爭奪馱那羯磔迦國而發生巷戰,當玄奘遊歷當地時,屬於東茶羅卡的領土,而其伽藍則相當荒廢似的。

隨後又成了帕喇婆王朝的領土,採取保護政策,復興伽藍,前往巡禮大塔靈地聖跡的人,亦日漸增多。

此帕喇婆王朝的難特婆爾曼一世(Nandvarman I),於西元第六世紀前且葉,皈依佛教的記載,

見於阿末羅毘底大塔的石柱刻銘,同時現在尚可於該王朝建都過的建志城見到當時留下的佛像。

以此亦可想像到在帕喇婆王朝的領土之內,密教曾經相當隆盛。在這樣情勢醞釀之下,

某大德便在馱那羯磔迦國的大塔下,感得了《金剛頂經》。也許即在如玄奘所說的西山寺(Aparacāila)或東山寺(Pūrvaçāila)編成的。

 

《金剛頂經》與山間石窟

 

西元第八世紀,帕喇婆王朝的捺羅僧伽補多靺摩(Narasimha-pota-varman)王,篤奉密教,皈依金剛智三藏,並為三藏,新建一寺。

在金剛智所住的建志城等地,自不用說,乃是《金剛頂經》的流佈之區,而其主要是被講說讚頌傳授於山區的石窟寺院。

由於印度沙門的生活方式,依靠托鉢而常遊旅諸國,唯在雨季來時,安居於山間的石窟,講授經典之故。

也就是這種原因,釋迦彌怛羅等人,即在南印度的孔堪那及薩喜耶等山間,從阿闍梨處,聽到了《金剛頂經》的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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