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教史

原作序    日本、栂尾祥雲     上一頁       下一頁

第六節 龍樹菩薩與龍智阿闍梨

 

密教成立之實情

雖然說,純正的密教,其獨立系統的成立,是在西元第七世紀,但它不是突然出現的事物,自有其源遠流長的過程;

正像從每一棵林木的每一片葉端,滴下一滴滴的水珠,集成一道道的溪流,再匯為長江大河那樣。

為了因應種種不同社會的要求,以及時代的情勢所需,在佛教界,集合了許多人努力的結果,便完成了純正密教的大成。

若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密教之有沒有龍樹、龍智那樣特定的開創之祖或祖師,實在是無關宏旨的。

 

密教之開祖與龍樹

可是,隨著純正密教組織的完備,對於要求一位代表這種集體努力的開創祖師的願望,也自然形成。

為了滿足這種要求,便選定了龍樹(Nāgārjuna)菩薩。

龍樹菩薩是西元第二世紀至第三世紀時代出現於世,並被眾人當作佛陀那樣崇拜的大師,未必就是雜部密教的創始者,

也未必就是密教的大成者。不過,由於他而給了雜部密教根本的教義基礎,也由於他的思想為基本,而使純正密教發展起來。

基於如此的理由,說他是密教的開祖,沒有人會否認或覺得奇怪。

 

龍樹的思想

西元第二世紀的印度,佛教界呈現著異派分立與混亂的狀態。

生於當時的龍樹,新進而有銳氣,為了整理當時的佛教,便熱切地盼望著樹立一個新的教派。

此在《龍樹傳》中,有他的自述如下:

「佛經雖妙,以理推之,故有未盡。未盡之中,可推而演之。以悟後學,於理不違,於事無失,斯有何咎?」

於是從他的立腳點開始,鼓吹中觀思想。其思想有消極與積極、否定與肯定的兩方面。

代表消極方面的有《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代表積極方面的有《大智度論》、《十住毘婆沙論》等。

 

龍樹與密教之關係

龍樹為了斷除一切病態的執著及自囿於任何範疇,所以對於一切有限界的事事物物,

如空有、生滅、常斷、一異等觀念,一概否定,全盤破斥;但他的目的,絕不在於否定與破壞,

只是為了洗淨一切的垢穢,建立佛國的淨土。故在他於否定了一切之後,又直接地肯定一切。

所以他說:「法身佛,常放光明,常說法,而以罪故,不見不聞。譬如日出,盲著不見;雷霆震地,聾著不聞。」

此乃認定法身佛的實在性,而此法身佛為了攝化種種不同的眾生,便示現種種不同的佛身,施設種種不同的說法,

展現種種不同的佛意,而說出了佛有身口意三秘密的理趣。

因此又說:「若不知世法,乃至不能教化一人。是故世間法者,則是教化眾生方便之道。」

所以勸學世間的經書、技藝、方術等,進而勉勵造塔、供養佛像觀佛等的修行。

而且高唱通達阿(a)、羅(ra)、波(pa)等有限的一字一句,得以涉入無限界的字門陀羅尼的原理。

 

在此,我們已見到寄生在小乘經典之中的真言陀羅尼,僅為守護除災而設。到此,其一字一句,已有統一此心,而成了與無限界合而為一的妙術。

在把握到教義基礎的同時,純正密教便可自由地攝取世間的通俗信仰,站在淨化、活用、包容的立場,更進一步,

便構成了《大日經》的三無盡莊嚴藏的根本思想。這些,也只不過是龍樹思想的分化、發展罷了。

 

龍樹的事蹟

龍樹的立足點,是在世間法上建立出世間法;佛陀的精神,即表現於世間。

基於此,他不僅善用咒術與婆羅門鬥法,並且為度化偏信外道的國王,自脫僧服,應募為將,受王信任之後,遂以佛法教化,國王皈崇。

此國王可能是南天竺引正王家的一位,龍樹曾為此王裁書,懇勸莫放逸,並以佛陀的精神住世相誡勉。

 

引正王皈依龍樹甚為誠篤,捐巨資,於黑蜂山,開鑿五層的石窟寺院,給龍樹居住。

龍樹即於黑蜂山為中心,普化四方。由於他的極其偉大的感化力,在他滅後一百年,

《龍樹菩薩傳》的翻譯者鳩摩羅什,在其跋中說:「去此世以來,始過百歲,南天竺諸國,為其立廟,敬奉如佛。」以此可窺一斑。

 

作為密教開祖的《龍樹傳》之推移

西元第七世紀中葉以後,純正的密教完成了,跟著這面鮮明的獨立旗幟樹起之同時,誰是其開祖,必須有所決定。

當時所見,能與密教思想有淵源、富有密教色彩,並且被人崇奉如佛的人,除了龍樹又有誰能相當呢?

從文獻上找根據,最早提到龍樹是密教開祖的記載,似乎是「道琳傳」。

由於「道琳傳」是大唐的義淨,撰於天授二年(西元六九一年),相信距離將龍樹看作密教開祖的思想之成立,不會太遠。

繼承此一思想,西元第八世紀來中國傳播密教的金剛智及不空等,均盛倡此說。

到了西元第九世紀,將真言密教傳回日本的弘法大師,不僅說龍樹是密教的開祖,打開南天竺鐵塔之門的,也是龍樹。

接著,純正密教在印度,再隨著大眾化與世俗化,以神怪奇蹟的故事,迎合一般的風潮,

以致西元十一世紀成立的《八十四行者傳》所載的〈龍樹傳〉,便以神怪事蹟充滿全篇了。

 

龍智傳 的由來

繼承龍樹思想中的消極與否定面的,是迦那提婆(Kana-deve),

同時,在積極與肯定方面來體現密教思想的,則有龍智(Nāga-bodhi)。

可是,這位龍智,是不是龍樹親自面授的弟子,頗有疑問。

若說真是龍樹直接的弟子,在早期的傳記文獻,不會不提到他才對。

譬如「道琳傳」中,敍述密教之由來的場合,既然說龍樹是密教的開祖,他的繼承者龍智,也該列名才對。

而且密典的編成者,舉出了龍樹的弟子難陀,竟無一言觸及龍智。

以此推知,當西元第七世紀後且葉,龍樹開始被推為密教之開祖的時代為止,可能誰也不知龍智究竟為何許人物哩!

龍智之被介紹於世,乃是西元第八世紀的金剛智三藏以後的事。

 

龍樹•龍智•金剛智

大唐開元二十九年(西元七四一年),金剛智三藏示寂,勅葬於龍門。

天寶二年(西元七四三年),為三藏起塔於奉先寺之西崗,在俗弟子混倫,為之撰文並書於碑。

據此碑文說,金剛智三藏往南天竺,於龍智處,費七星霜,研究密典。唯此未說龍智是龍樹的弟子,也未說其壽齡。

然在與此幾乎可看作是同時代的呂向所寫的〈金剛智三藏行記〉說:

「至三十一,往南天竺,於龍樹菩薩弟子龍智,年七百歲,今猶見在,經七年,承事供養。」

大概這是依據《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三等所說,加以渲染而成。

 

例如《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云:「磔迦國東境,至一大城,城西北有大菴羅林,林中有一七百歲婆羅門。」

〈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師行狀〉云:「磔迦東境,有大菴羅林,林中有一七百歲婆羅門,觀其面貌,可稱三十許,

明《中(論)》、《百論》,及《吠陀》書,云是龍猛弟子。」由於如此,而誤想龍智是龍樹(即龍猛)的面授弟子。

再將龍樹與龍智、龍智與金剛智之間的年代,為了填充起見,便說成龍樹數百年而傳龍智,龍智數百年再傳金剛智了。

可是,嚴郢的〈唐大興善寺故大德大辨正廣智三藏和尚碑銘〉(以下略稱〈不空碑銘〉)

卻記著龍樹數百年傳龍智,龍智直接傳金剛智。恐怕龍智從龍猛傳受密法,只是繼承其思想之晚輩,

或者他所體會到的密法奧義,並無異於親承面授的弟子,而其並未有親承面誨的可能罷。

 

龍智與不空

龍智不僅傳法給金剛智,同時也將密法咐囑於金剛智的弟子不空。據嚴郢撰〈大唐大廣智三藏和上影贊〉(以下略稱〈不空影贊〉)所載,

金剛智寂後,天寶元年,不空奉勅,往南天竺師子國(即今之錫蘭),遇見龍智,親受灌頂,窮究祕密奧義。

不空會到龍智,是在天寶元年,距離金剛智師事龍智的時代,幾乎已經過了四十年;

龍智雖老,仍然健在,並且自南天竺的香至國,渡過一衣帶水,遊化到了錫蘭。

 

但在飛錫的(以下略稱〈不空碑文〉)、趙遷的(以下略稱〈不空行狀〉)等文獻中,

皆說到不空於「錫崙」師事並且受到灌頂的,稱為普賢阿闍梨。這位普賢,即是普賢金剛薩埵,

通常尊稱灌頂之阿闍梨,為普賢金剛薩埵之故,尊稱龍智為普賢,亦即對龍智的異稱而已。

 

龍智現在的信仰

後來,龍智回到南天竺,歸隱於龍樹曾經住過的吉祥山(Çri-parvata or Çri-Çaila 即是黑蜂山),不知所終。

因此,便生起了一種信仰:以為龍智在吉祥山,獲得不死的神力,以定身留住,與日月共存。此一信仰在南印度一帶,被廣泛地流傳著。

然則貞元二十二年(西元八〇九年),弘法大師於大唐長安的醴泉寺,遇到般若三藏、牟尼室利三藏,以及南天竺的婆羅門等,

也聽到了如上的傳說:龍智阿闍梨,現今猶在南天竺傳授密法。

以此徵諸於西藏所傳:也有在屬於提婆波羅王(Deva-pāla)時代的毘羅葩(Virāpa)曾登吉祥山,師事龍智之說。

另有羅睺羅(Rāhula)也遇到了龍智。這也恰似留定身於高野山的弘法大師,常常影現在四國巡拜者的心眼中一樣。

 

西藏所傳的《龍智傳》

基於龍智現存的民間信仰,龍智為了代理龍樹,將丸藥、眼藥、諸寶、神通足等之八大悉地,施與眾生所以常住吉祥山,

像《八十四行者傳》所載的傳說便出現了更有加以轉變而見於多羅那他所著《印度佛教史》的《龍智傳》也成立了傳中有如下的記述:

「東方藩伽羅國(Bhaṇgala)即是孟加爾(Bengal)地方,有老婆羅門夫婦,生有一子,家境貧窮,受龍樹以黃金救濟,

如此三度,即出家成為龍樹弟子。彼童子常依龍,樹而住,修得鍊金術,通達三藏,此即龍智阿闍梨。

他在龍樹滅後,住於吉祥山之一方的洞窟,在修行至第十二年時,獲得大手印(mahāmudrā)悉地,身命等日月,常在其處住。」

 

關於這樣的傳說,不能沒有疑問,因為龍樹在東印度的孟加爾地方遊化,以及一位行腳僧用黃金周濟貧窮之事,都是不可輕信的。

這大概不過是後人以龍智為龍樹的弟子,又有龍智現在人間常住的民間信仰,作成了如此的傳說而已。

 

以這樣的傳說與信仰為主,我們才想到了尚有第二位龍樹,又自稱為龍智的人。

藉著龍樹與龍智之名,許多的著作也陸續出現。那即是被稱為是龍樹、龍智的著作,

而實是屬於時輪教(Kālā-cakra)及左道密教之物者,著實不少。由現存於《西藏大藏經》中的此類典籍推想,也可窺知其一斑。

 

第七節 印度密教之末運

 

密教之分化與大眾化

純正密教之發展,至西元第八世紀初期,由於龍智、金剛智之出現而達於頂峯狀態,不僅集所有大乘佛教精粹之大成,

同時也對民間信仰的諸神,作了全面的攝受與淨化,基於曼荼羅的組織,構成了完整的一大體系。

到西元第八世紀後半期,又開始漸漸分化,而成為大眾化,一方面,失去了體系的統制,

另一方面則在俗化與頹廢之後,墮於淫邪,轉化變質,成了左道密教。

 

因陀羅部底之密教

大眾化先驅,即為因陀羅部底王的密教。

因陀羅部底,是烏地耶那(Uḍḍiyana)也就是奧利薩(Orissa)國的國王,

他是初將佛教傳去西藏的蓮華生(Padma-saṃbhava)的父親。

因陀羅部底王,可被稱為將密教世俗化、大眾化而成為金剛乘(Vajrayā-na)的祖師。

他的著述被譯成於《西藏大藏經》中的,達二十三部之多。

其梵之現存者,有被收載於《成就法集》(Sādhana-malā)中的《庫魯庫喇成就法》(Kurukulāsā-dhana

以及未曾刊印的《智慧成就》(Jñānasiddhi)。依據《智慧成就》,

人只有從五禪那佛(大日、阿閦、寶生、阿彌陀、不空成就)的智慧,始可達到解脫之境。

 

無此智慧而徒結印、誦持真言、造立曼荼羅者,沒有效果。設有此智慧,縱然食肉,且近女色,也能達到菩提。

可是,欲得此智慧者,便不得不直接親近上師(guru)而仰其指導。

此智慧者,即是大圓鏡智、 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妙清淨智,以此五智為鎧的修行者,

觀其自身,以及其他一切,悉成空性(Çūnyā),不崇拜自身之外的任何東西。

不論食物之如何,不禁一切種類的女性,為了成就二根交會之大印,鼓勵使用像栴陀羅(Caṇḍāla)那樣賤族之女。

自己自身的體驗,成為最勝的真理,在任何場合,便不會有心亂的情形。

 

邪道化與金剛乘

如此鼓吹二根交會的大印成就,便使純正的密教馳向邪道。

且從這種鼓吹的立場加以考察,那是在於從有限的現實世界,體驗無限的絕對世界,實現此一理想者,即是密教。

因此,也沒有必要排斥像世俗界的性欲那種行為,而且有即以愛欲來接觸到無限絕對之愛的必要。

以此愛欲而制愛欲,所以能轉小愛而為大愛。這才是由夫婦關係而建立的家庭宗教,最簡易的密教。他們確信如此。

然其結果,卻由於性欲的亢進而減弱了精神的力量,未必能轉物質為精神力量,反使精神的物質化而常導致墮落腐敗。

可是,這種金剛乘的宣傳,極易進入俗耳,所以邪道化的金剛乘,經奧利薩而普及到了孟加爾地方,

西元第八世紀中葉,波羅王朝在那個地方興起,邪道化的密教,受到波羅王朝的庇護,金剛乘達於極其繁盛的程度。

 

波羅王朝之庇護

波羅王朝作為東印度孟加爾以及摩陀國的統治者,是由高波羅(Go-pāla)即王位而成為此王朝的始祖。

此王為金剛乘教的保護者,故在其首都Uddanda-pura建立一寺,名為烏檀頭寺,西藏名Otantapur為,

繼高波羅王而即王位的,是達摩波羅(Dharma-pāla),威振四鄰,領土擴張,

東自阿香姆(Assam),西至犍陀羅,北從雪山,南迄頻逖耶(Vindhya)山。

此王繼承父志而更過之,尊信金剛乘教,於摩揭陀國的北方,恆河東岸,建立毘玖羅摩斯羅大學,

作為金剛乘的根本道場,宣揚教法至四方。

 

毘玖羅摩斯羅大學

毘玖羅摩斯羅大學,有五十棟校舍,經常容納百零八位學者(Paṇḍita),中央是大佛殿,側有百零七聖廟,

以之為土塀上特別揭示出有名學者們的肖像。在此大學創立者達摩波羅王之世,以佛智足(Buddhajnana-pada)為其校長。

對於進入大學研修的學生之成績優秀者,授給學位證書,選出其中特別優秀的學者六人,稱為大學的六門護者;

意為護持大學六門──東南西北及中央二門的大學問家。

這是為了應酬當時印度教學者常常前來挑戰而設,從東方來者由東門護者應戰,其餘各方來者,各由各門護者應戰,

如果東南西北的各門護者,敗下陣來,則由中央二門護者應戰,故稱之為大學的二柱,此二人不特是金剛乘的大學者,同時亦必須是大修行者。

這所大學創立之後,直到西元第十三世紀之初,非常繁盛。自西元第九世紀以後,將密教傳往西藏,

並將經典翻為藏文的印度僧,大抵都是由這所毘玖羅摩斯羅大學造就出來的人才。

 

提婆波羅王與爪哇密教

繼承毘玖羅摩斯羅大學之創力者─達摩波羅之王位者,乃是提婆波羅王。

提婆波羅王的時代,乃是波羅王朝的全盛時期,它的領土,幾乎已統一全印,北自雪山,南至大海,東西又是由海至海。

此王與爪哇的力子天王(Bālaputra-deva)之間,交往甚密,以此因緣,以毘玖羅摩斯羅大學為中心的金剛乘教,

便將羽翼伸到了爪哇,奠定了該地金剛乘的基礎。此所以舉世驚異的勃羅勃陀羅(Boroboudour)那樣的大塔,

也在那個時代在爪哇建起來了。嗣後,以金剛乘為首的大乘佛教,便在爪哇繁榮起來。

 

生於西元第十世紀後期(西元九八〇年),後來也成了毘玖羅摩斯羅大學之學頭的阿底峽(Atiça),

曾到金地國(Svarṇabhūmi)即是爪哇,於十二年間,在當地的大學者法稱(Dharma-kirti)磨勵學業,後入西藏傳法。徵其事蹟,可窺其一斑。

 

時輪教之構成

將大眾化了的金剛乘教,更予以體系者,便是時輪教。所謂時輪,就是過去、現在、未來被限制著的三時(Kālacakra);

以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本初佛(Ādi-buddha)之思想,來解脫迷界之教法的,即稱為時輪教。

其本初佛者,是宇宙一切的根本,是指原初的一大生命,以此作為一切的泉源,又能以之操作一切。

此本初佛,被稱為自然生(Svayamabhū),又稱為持金剛(Vajradhara)或金剛薩埵(Vajrasattva),更叫作五智的我性(Pañcajñānātmika)。

此五智由於和禪那(dhyāna)合一相應,便能發現大日、阿閦、寶生、阿彌陀、不空成就之五佛,因此又將五佛稱為五禪那佛。

以此五禪那佛為根本,示現種種不同的變化身,不僅是慈顏微笑的佛菩薩,為了摧伏邪敵,

也會變現卡利(Kālī黑色女神)、勃伊羅婆(Bhairava)、赫羅加(Heruka)等獰猛忿怒的形相。

時輪教是由香婆羅國的月賢王子,在南天竺的馱那羯磔迦之大塔,親聞佛說而得,

後來編成《時輪根本儀軌》(Kālacakra-mūlatantra),以此根本儀軌為主體,完成了時輪教的組織。

 

時輪教之傳播

根據西藏多羅那他的《印度佛教史》等,我們知道,時輪教於波羅王朝的摩醯波羅王(Mahi-Pāla)時代,

從香婆羅國,傳入了東印度,或者已到了中印度。

又根據Padmadkar-Po的《佛教史》(Chosḥbyung)說,最初將時輪教宣傳至中印度那爛陀寺的人,

是毘玖羅摩斯羅大學的大學者,他的名字叫作契羅(Tsi-lu),

這位大學者曾將畫了十大護之神像的一種宣傳文件,附貼在那爛陀寺的門上。

其文句即為:「不知本初佛者,不知時輪教;不知時輪教者,不知正說標幟;不知正說標幟者,不知持金剛之智身(jñana-kāya);

不知持金剛之智身者,不知真言乘(Mantrayāna),一切不知真言乘之迷者,離釋尊金剛持之道。

是故,最上根本佛(Paramādya-buddha)者,不得不教授諸真實弟子,得解脫之諸真實弟子,不得不諦聽也。」

依照那張貼出的文獻所見,那爛陀的五百位學者們,曾與這位外來的契羅,有過論戰,

但是其結果是全盤論輸而歸伏於這位外來的學者足下了。因此,這種以本初佛之思想為中心的時輪教,便在中印度弘通開來了。

 

印度密教的滅亡

如上所見,由純正的密教,大眾化、世俗化而變形而為左道密教的金剛乘,或者叫作時輪教,特別是在波羅王朝的庇護下,

至西元十二世紀末,已經普及於東印度或中印度地方。

到西元十三世紀之初(西元一二O三年),因波羅王朝遭受回教軍隊的襲擊而滅亡,

一直受著波羅王牌庇護的金剛乘或時輪教,也直接受到衝擊而開始了悲慘的命運,

那便是作為密教徒之根本道場的毘玖羅摩斯羅大學及烏檀頭寺(Uṭantapura)等之,

即時遭到破壞,住於彼等處所的僧尼,不是被屠殺死亡,便是逃亡到他方,

故在一時之間,密教的形勢,便在東印度及中印度境內銷聲絕跡了。

 

不過,逃出來的金剛乘或時輪教的學匠們,除了有一部分到了西藏及尼泊爾,宣傳密教之外,

也有若干人則逃往南印度的伽楞迦(Kalinga)、毘傑耶那伽羅(Vijayanagara)、孔堪那等地,

受到信者同情與援助,建立他們自己的精舍,故在孟加爾及摩揭陀等各地方,好像又隱密地殘延苟存了幾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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